“大夫,我姐姐怎么样了,”忆兮着急的问。
陈大夫没有作答,而是一脸严肃的卷起袖子把女孩的衣服扯开,虞战这才看清状况,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女孩的肩膀和后背破了个大口子,已经溃烂成脓,伤口似乎有毒,整个胳膊都成了紫黑色,让人触目惊心。
“天呐,这哪是一个姑娘家能受的伤!”苑呈用手帕捂着,不敢再看。
陈大夫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伤口没有动作。
虞战看了陈大夫一眼,“现在怎么办?”
“先把毒血放出来,是死是活得另说!”
“那赶紧放啊!”忆兮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
“我须得有人帮着才行!”陈大夫看了看随奴和家丁。随奴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没有人肯出来。
虞战看了女孩一眼,转头对陈大夫坚定的说,“我来!”
陈大夫和虞战帮女孩医治,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就连忆兮都被苑呈拉走。
虞战卷起了袖子,拿起牛筋带子按陈大夫的话勒紧了女孩的胳膊,整个胳膊勒的青黑发紫,虞战紧紧的抱住女孩,陈大夫用烛火给匕首消完毒迅速的划破女孩的指尖,黑色的鲜血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的滴在事先准备好的瓷碗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陈大夫又刮掉女孩伤口的腐肉,等指尖的鲜血渐渐变成殷红,才取下牛筋带子,让女孩平躺下来。一切收拾妥当,才让众人进来。
“她是受了什么伤?”南伯景负手站在庙门口,询问道。
“这是刀……”
“姐姐是从悬崖上掉下来被树枝划伤的!”不等陈大夫开口,忆兮便急忙回答。
虞战看了南伯景一眼,后者一脸的了然于心。
“剩下的就只有等了,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她自己,我给她开几副药,不过,即便是吃了药,也不过是防止伤口感染,不是起死回生!”陈大夫出门前又一脸严肃的说道,“这破庙又阴又冷,还是转移尽快转移到干净的地方为好。”
“她现在是死是活还不好说,放在庙里也不是办法,让她们住在咱们府里,有了什么意外也方便点。”虞战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南伯景说道。
“只是,她们二人身份不明,贸然接回府中,难保爷爷不会怪罪。”南伯景为难的说。
“他日日将救死扶伤,济世救人挂在嘴边,要是这都不愿意,那我也白信他一场!”虞战没好气的嘟囔。
“那也得问问人家妹妹愿不愿意。”南伯景转头看向忆兮,“姑娘可愿去我家暂住几日?待你姐姐身体好转,再回来不迟。”
忆兮有些犹豫,看向虞战的眼神有些躲闪, “不必了,多谢少爷小姐美意,生死有命,我们已尽人事,如今只好听天命了。”
虞战和南伯景对视一眼,“即使如此,那忆兮姑娘便好自为之吧,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耽搁了,要是姑娘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去南伯府找我。”南伯景朝虞战使了个眼色,几人便离开了破庙。
“那忆兮显然有事瞒着我们。”马车里南伯景一脸严肃的看着虞战,虞战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瞒不瞒又能怎么样?人总得有自己的小秘密,更何况我们和她又不是很熟,她也没必要掏心掏肺的什么都告诉我们。”
南伯景听了虞战的话,叹了口气,认可的点了点头。
“百里,这事你怎么看?”虞战看百里一直没说话,于是问了问他的看法。
“依我之见,恐怕不止小秘密这么简单,”
百里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百里继续道,“那姑娘的伤口会点功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利器所伤。伤口已经溃烂成脓,要么是利器上有毒,要么就是她本身就中了毒。利器有毒,伤口是暗红色,本身就中了剧毒伤口应是紫黑色,可她的伤口是墨绿色,所以,应该是中了蛊毒,而且,她体内应该堆积了不少蛊毒,看她年纪尚青,要么是中蛊毒多年,要么,便是她养蛊!”
百里的话让众人有些惊讶,南伯景显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压低声音说,“我也看出来了她的伤口是利器所伤,可是,她若是养蛊之人,那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中毒的道道?”虞战一脸玩味的看着百里。
“因为这些毒我都中过。”百里这话仿佛是在说别人,一脸的事不关己,可在外人看来,他这模样却是让人心疼。
回到集市,苑呈和南伯景依旧是分头去置办所需的东西,而虞战和百里则是回到茶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说到明年回宫,虞战重重的叹了口气,严肃的对百里说,“要是我不回去,会怎样?”
“不回去?这是为何?”百里有些纳闷虞战的问题,“天家富贵不是人人都想的吗?你为何不想回去?”
“天家富贵?天家富贵哪有自由自在来的快活?你捉住一只鸟,即便是给它造个金笼子,恐怕它心心念念的,也是林中的树叉!”虞战托腮望着窗外,一脸的苦闷。
“那……你想如何?”百里挑眉看着虞战,等着下文。
“我想如何?我当然是想离开啊!还能如何?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儿吧?”虞战瞪了百里一眼,继续百般无聊的看着窗外。
“既然你不愿回宫,那……”
“那就怎么样?那你就放我离开?”虞战一脸欣喜的看着百里。
百里本想说,既然你不愿回宫,那我便带你离开,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那我便教你武功,回宫后你也好防身。”
“武功?你会不就得了,你日日跟在我身边,我还能挨了欺负不成?”
百里淡淡的点了点头,端起了茶。
“不过,你武功这么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吧?”虞战趴在桌子上看着百里,一脸认真的说。
百里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轻抿了一口,“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百里家族的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没有什么苦不苦。”
虞战不满意他的这种官方回答,撇了撇嘴,说,“我不想成为什么人上人,我只想做条咸鱼,有酒有肉有自由,我就开心!”虞战笑嘿嘿的说,见百里一脸鄙夷的看她,虞战尴尬的咳了几声,问道,“你习武多少年?”
“十三年。”百里冷冷的说。
“十三年!”虞战惊讶的长大了嘴,“你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已经练了十三年,那岂不是从四岁便开始习武练功?”
“嗯,内功兵器,诗书词画,从儿时便开始研习。”百里喝着茶,一脸的与己无关。他总是这样,说到自己的事,他都像讨论别人一样面不改色。
“那你说那些毒你都中过,又是怎么回事?”虞战听他这样一说,立马来了精神,安安静静的等他回答。
“我们的命运生来就被注定凄惨一生,在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接到任务,是暗杀一个手握大权却想起兵造反的将军,他武功极佳,我与他大战六十回合仍不分胜负,眼看他的近卫就要来到,我情急之下先出招攻击,却被他的暗器所伤,我杀了他便慌忙逃走,所幸我被人救了起来,伤口的腐肉被剜掉,这才没废了胳膊。”百里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边的茶叶,浅尝了一口。
虞战则直直的看着他,咽了口唾沫,问,“那其余几次呢?”
百里挑眉看着她,勾了勾嘴角,“其余几次?嗯……还有一次是去调查官员贪污受贿的情况,几个奸臣在我的饭菜和茶水里都下了毒,等我发觉已经为时已晚,他们买通江湖杀手要我性命,我与他们大战一夜,掉下悬崖,被一个隐归山林的道士救下,替我解了毒,我休养了半年的时间才将体内的余毒清干净。”
“那你也中过蛊毒?你不会是去暗杀蛊虫吧?”虞战沉浸在百里冒险和刺激的经历中,赶忙追问。
“当然不是,我去追杀一个逃到西域的大官,西域多异人,毒蛇蛊虫随处可见,我太自负,着了他们的道,随后被极刑,他们以为我死了,便把我埋了起来,哈哈,可惜我命硬,竟没死成。”百里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你每次的任务,都是这种死里逃生的?”
“主人让我死,我便死,我们这种人的死活皆在主人的一念之间。一次次死里逃生回来,也曾想过自己了断,不想苟活在这人间……”百里眼里露出一种少有的悲凉的眼神。
虞战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说,“以后,我不许你再去做送命的营生了!”
百里停了她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为何?”
虞战坐直了身子,瞪着他,“我就是不许你死!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百里勾起嘴角,一脸笑意的问,“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你的主人?”
“是。”
“那我不许你死!”
“那我便不死好了。”
“若是你死了,我去阎王哪儿也得把你抢回来!”虞战满眼笑意的看着百里,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和暧昧。
百里被她看的有些害羞,红着脸干咳了几声。虞战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生出了坏主意,挪到他身边的座位,盯着他的俊脸一动不动,百里左右摆头想要躲开,怎奈被她缠的死死的,最后躲不成,只得抱住双臂趴在桌子上,虞战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心情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