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我想起木心先生的诗这样描述五月:
你这样吹过
清凉,柔和
再吹过来的
我知道不是你了
五月的风又吹来了,夹杂着五味杂陈的记忆,一年又这么不可逆转的载入了时光的纪念册。去年的五月我在哪?是的,去年的五月我离家出走了,短暂的逃避了十天。我去了哪里?我去了可以让我忘记烦恼的地方,去了可以短暂体验自己梦想的地方——横店。
那十天是无忧无虑的十天,是不知疲倦的十天,我想起自己有幸拿到过一次特约演员的戏,虽然是小特约,但也是有些镜头的。上网搜索,原来在1月份的时候已经放出了,并不是什么高成本了不起的制作,只是一部古装偶像小电影。认真的找到自己的那段,居然有5分钟的镜头,还有特写,虽然台词只剩下简单的一句,但也很开心了,毕竟这是从小的梦想。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片尾的演员表上,虽然是末尾一位,但无以言表的喜悦仍然成为了我久违的正面情绪。
将其发到我的“朋友圈”,朋友们对我久违的好奇心纷至沓来,这种久违的“大聚会”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多朋友在天南地北的哪里在偶然间了解着我。可这个聚会里并没有四月,最期待的大来宾并没有出现,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出现,我把最中间的位子空在那里,直到宾客散尽也仍然空在那里。
我仅能从如此局限的“朋友圈”里找寻和了解着四月为数不多的近况,已解我的相思之苦。我不能去打扰她,不能让她更厌恶我了,一个人的时候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我的理智小人并没有完全瘫痪,就像我给她的信里说的那样,如果能得知她的生命无比精彩,我想我会释怀很多。我说的是真心话,爱她并非就一定要得到她。虽然她并不爱我,可即便爱我,即便能在一起,我也无法想象可能的一天会像我跟入画一样闹的分崩离析——这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这是我给自己最后的安慰。
可是四月现在的生活也许并不如意,她偶尔的信息传递来的像是某种跟我一样的情绪,我猜测她跟有全可能并不顺遂。我没有因此而高兴,我高兴也没有用,也没有因此而沮丧,我沮丧也没有用,我的一切关于她的思想波澜被禁锢在自己给自己设立的重重监狱之中。我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把一切都封闭在暗无天日无人问津的最深处,设立一道道的机关和警卫,让它们不会因为任何的突发意外而逃脱我的控制。
我大概了解四月可能会有的行程,她也许会在中午的某个时间出现在单位附近的这条街上,这条连接着我所在的地方和她所在的地方的短短的街道上。这是一条人流涌动异常繁华的街道,是附近仅有的商业街,也许我可以在那特定的时间出现,来一次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偶遇,制造短暂的邂逅,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但是真的不行,我必须要保持高度的戒备,控制被锁在层层监狱中的妄念,尤其在她如此不顺遂的心境下。曾经入画给我的经验告诉我,一个人心里没有你的时候你再多的努力都是自怜自哀,人心就是这么的残酷,一个转瞬就能爱意涌动,另一个转瞬就可能避之不及。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安排一些戏剧化的舞台来满足他茶余饭后的消遣。我尽量按照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行事,可那一日刚好在那个时段经过的我还是走进了其中的一家餐馆。挑选了一个靠门向外的位子,我猜想着可能的出现,期待着熟悉的身影,可又害怕不能适从的局面给四月带来可能会有的抵触心理。是的,上苍排演的剧目开始上演,我们总是逃不了成为命运的棋子,并不一定会出现的她出现了,她们三个手挽着手出现了,在离我很远的马路对面缓缓行进。是她,我所有的光开始聚焦,一条如炬的光线从门的右侧跟随着四月的脚步扫向门的左侧,直到她们的身影离开我目力所及的范围。
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她了啊,一点没变,她还是她,而我还是我,只是我们已经不是我们了。她们的动向应该是去那家面店吃面吧,我这样猜测着。算准了时间,大概她们已经开始就餐了,我起身离开餐馆往家去,路那么宽,人那么多,她们应该不会注意到我的,况且面店是在马路的另一面的最后一家。
我四顾张望着,快速的扫视着目力所及的一切,我这边的一些熟悉的餐馆并没有她们,路快到头了,她们只有可能在最尽头的那家面店里了,绝不可能出现别的情况,也就是说她们绝不可能注意到离得那么远的我。
快到了,我的位置快到面店的马路对面了,这么远的距离,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我可以稍微远远的观察一下,寻找一下她的身影,她们应该不会发现我的目光才对。
我脚步放缓,侧着头寻找着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可好像哪里出了问题,我的视线里好像出现了她们的身影,又分明找不到,但是已经找到的意识在那一瞬间是那么强烈和清晰。她们就在一个我发现过的地方,我的视线的边边角角开始敏锐起来,在余光的最远处,在我转头的一瞬间,真的是她们!我没看错,是她们,四月在正中间,穿着刚才看到的那件牛仔外套,她们正迎面向我走来。这是我怎么样也不会预想到的剧情,这突发的状况又在考验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可脑子里完全没有预演过的剧本,我只能临场发挥,将一切做到最自然。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张开双手异常自然和高兴的向她们走去,看来完全没有需要剧本和心理建设的必要。
“哇,你去哪里拍的戏啊?”她们在我注意到她们之前应该已经看到我了,并提起了前几天看到的话题。
“就去年出去玩了几天拍的。”我含糊着。
“去买了果汁喝。”静怡微微抬了抬手上的杯子说道,而四月礼貌性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后就一直低着头喝果汁并不说话。
我跟静怡和梦夜继续寒暄着,可分明也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四月,那么久没有离她那么近的距离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像是追踪导弹锁定目标似的无法脱离,四月也不得不背过身做出似走非走的姿态。
“饭吃了吗?”我问。
“先去买了果汁,这会去吃,你怎么在这里?”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我也去吃饭,刚吃完。”边说我们之间的距离便也越拉越远,四月始终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简单的告别后,她们便手挽着手向着我来时的路离开了,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四月再一次消失在我的世界她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一丝的尴尬,虽然四月一直不敢看我但我也丝毫不觉尴尬,可是这短暂的相遇像是一种独特的能量,正在激发被封印的可怕意念,那被禁锢在层层监狱中的妄念又蠢蠢欲动了。我并不想我们的最终谈话结束在四月两个月前的那一句“不想聊”,我希望四月能对我有一点最普通的情谊,只是最普通的就好,我想是需要一场久违的敞开心扉的坦白会。又或者这仅仅是我的借口,普通的情谊并不是我魂牵梦萦的,我要的可能并不止于此,但一切的无可奈何让我不得不止于此,为了维护最低限度的情谊,也或许是为了解放自己的相思之苦,我还是做出了理智之外的举措。
我翻查着微信找到了许久不联络的小群,并发起了聚餐的邀请,静怡是情绪高涨的,可是许久的沉默后四月仅仅是回复了一句“吃不下”就再无下文了。
于是我试着私聊,结果也跟预想的一样,四月以“真的吃不下,心情不好,不相聚”斩断了我的妄念。
是我又放肆了吧,我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已经用两个月的时间控制的很好了,为什么要做一些明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我所有的心理建设难道只是形同虚设吗?我的自制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能给四月一个舒适无压的环境,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能带给她愉悦心境的人了,我什么也不是,她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我,她吃不下也不是因为我,我是深深知道的,我什么也算不上,那么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我为什么一见到她就无法控制自己?我应该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应该早就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