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入画是去年的十月离的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睡在床上冷漠的父母,我感到精疲力尽,我的泪水浸透了周围的空气,最终拿到了户口本,这中间的过程充满了陈词滥调,让我不堪卒读。而这终于使我挣脱的泥沼正是不远的过去我寻觅不得的温暖,当这份温暖变的寒冷彻骨,我又找到了新的寄托。这恐怕就是爱情吧,也许得不到的才叫爱情,得到了的只是一段感情而已,一段终将归于平淡、更有可能腐烂的感情而已。我该感到悲哀,为我跟入画的感情而感到悲哀,我也该感到庆幸,为我对四月的感情而庆幸。我们需要的那份温存在没有离开身体的时候仿佛也住进了灵魂,当灵魂出现了裂隙,那温存的记忆只是痛苦的根源,为了避免痛苦,我们会将一切曾经的美好予以否定,把所有的不愉快都丢到回忆的垃圾桶,连同所有的美好一起。这种连根拔起式的自我救赎催促着我们去寻找下一个避风港,这是本能吗?
这种似乎是被计算机程式写定的本能避免让我们失去希望,于是不断有人出现,在你感觉仿佛就要倒下的时候,感觉无依无靠的时候拉你一把,并且潇洒的转身离去,你也许可以跟他一起走,是的,也许可以一起走的,但说不定下个路口就会分道扬镳。人生辗转,于是我们知道没有人可以永远陪着你,所有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而已,这是多么心痛的事情啊,可更让人心痛的事实是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份心痛。我一想到自己终将把四月淡忘,终将不再魂牵梦萦,就心痛到快要死去,可我知道我的心痛是不能久续的,我终将能坦然的在许多年后某个偶遇的瞬间,跟她轻松的问候,再轻松的道别,我会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然后转身奔向即将开场的电影。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事吗?
人倒不是非谁谁就不可的,只是在绝望的边缘把你从死气沉沉的泥沼拉出来的那双手,那个满脸阳光的人也把她的阳光分给了你,那是不同的,如同给予了新生,是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骗不了人的,脸上的笑容、祈盼的眼神、心跳的感觉,骗不了人的,活过来了,她把你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你以为就此痊愈、以为一切的痛苦将要过去,但是你猜不透你的心,你更猜不透她的心,你们的命运还没有相交就已经急转直下,再无瓜葛。
我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也仿佛看透了人心,没有什么是再能让我奋不顾身、辗转难眠的了。我的母亲,我要把她放在第一个,因为我认识她最久,但她从未真正关心过我,她是一个能将我的修养瞬间打回原形的存在,她丝毫没有耐心,她为你的成绩而喜悦,却从不为你的过失而勉励,我看不到一个母亲纯良宽厚的心,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人形宠物,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我的父亲如此传统,他的每一根胡子都是爱,手上的每一个老茧都让我心疼,但他没有主见,而母亲又自以为精明,小时候他打我的时候我无话可说,长大了他不打我了我还是无话可说。小满,我的儿子,你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你的出生自己做不了主,成为我的儿子你也做不了主,就像爸爸的出生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一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活就是一局又一局的游戏,一个又一个的循环,你拥有的早晚会失去,失去的也可能会再拥有,你用眼泪换来的也只能用眼泪去还,你只能一个人走完你的一生,爸爸只希望你永远也看不懂我在说什么,但这不太可能,因为无人能幸免。入画,人都是因为缘分才会走到一起的,所以这个世界是存在唯一的,可是唯一这个词是脆弱的,因为一就代表了孤独,孤独的两个人走到一起这是人类基因的作用,我们没有好好利用这份基因,也没有好好珍惜这段缘分,更没有成为彼此的唯一,我们都没有错,我知道如果没有你,也会有个别人,但现在这个人是你,我要对你表示感谢,并且抱歉。我的朋友,你们也是我的选择,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错,你们都是温暖纯良可爱的人,但是你们帮不了我,就像我也帮不了你们一样,所以我也不来找你们,我也知道你们并不会因此就将我疏远,这便够了。最后是四月,你是冥冥中的事,因为我的内心的苦闷快要决堤,所以我的生命中必将有个人出现,而那个人是你,既然是你,那我是逃不掉的,顺势陷进去,像疲惫了一天的身躯窝在舒服的沙发一样,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和着轻轻柔柔的风,糯糯的睡去,在梦里,我感受深刻,梦醒了,我也会将你淡忘。你也不会记得曾在我的梦里停留过,就像谁也不会知道谁在你的梦里停留过,这都是宿命,宿命是无法为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我要感谢所有人,在我这条石板路上留下的青苔是我区别于另一条路的印记,要把我这条路走完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是起点,哪里又是终点,你们来过的人我都记得你们的脚印,你们走掉的人我也记得你们的味道,你们要走便走,要留便留,那是你们的决定,我顾自有自己的轨迹,谁帮我铺就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它只要没到头,我就一直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