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七天。
站军姿是每天的必备项目,不过今天还多了一个小环节,在站军姿的同时教官还会进行军容检查。
雅则喜欢站军姿,因为可以一动不动,然后,大脑可以开始放空。他们面对着田径场的东面站,田径场的围墙外有一棵矮矮的木瓜树,雅则喜欢盯着它,然后把脑袋放空。
不过这可不是雅则擅长的队列动作,她学不会教官们说的“内紧外松”的那种状态,曾维每次巡视到雅则身边,都会说雅则站得硬邦邦的,像块石头。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一点儿也不凶。
不过今天遇到一个小小的麻烦,风有点大。
学校定制的军帽很宽大,大部分女生都要用发夹把军帽别上一块,不然的话根本没办法戴上。雅则平时也用发夹把军帽别得紧紧的,等到回宿舍摘军帽的时候再把发夹取下来。可是今天她没有找到夹子,可能是出门太急了忘记揣兜里了。
今天站军姿不像以前那样有意思了,因为雅则一直在担心帽子会不会掉下来,风真的太大,这在这个天气里显得真奇怪。
曾维在队伍中间走来走去,细细地检查着每一个人的指甲和着装,从军帽到臂章,再到腰带,甚至包括袜子,不合格的同学一个一个地被他揪到了队伍最前面站着,不知道过一会儿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曾维今天很凶,大概是因为两天后就要进行军容风纪检查了吧。
雅则提心吊胆地站在队伍最前面,等着曾维检查完毕,暗自在心里祈祷他能很快让大家休息,雅则得赶紧想个办法把帽子固定一下,不然今天它一定会给自己惹事的。
捱到了检查完毕,雅则的帽子依旧老实地呆在头上,可她刚兴奋没多久,却突然发现曾维并没有打算让他们休息,事实上,他下达了向后转的指令后,便要求所有人跑步前进到主席台前集中——连长要给大家讲话。
雅则心里暗道不妙,刚跑了两步她就已经开始感受到帽子在头上摇摇欲坠,可是雅则没有办法停下来,应该说她不敢私自停下来,现在在队伍最后一排的她离曾维太远了,如果曾维没有听到雅则打报告却发现雅则自己停了下来,按照他今天的脾气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雅则咬了咬牙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跑,一边趁着曾维不注意时不时地用手抓一下帽檐。
“好,立定!”曾维扯开了嗓子吼,“全体都有,原地踏步!一二一,一二一·····”
等到队伍站定后,雅则正打算松一口气,却突然发现头上一凉,她不由得偷偷把眼睛抬高,这才发现她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帽檐。“惨了!”——这是雅则的第一个反应。帽子肯定偷偷飞走了,可是雅则没有发现!
雅则正在艰难地纠结着要不要打报告出列去找帽子,可是连长已经开始在主席台上讲话,曾排也站在了队伍最前面,她根本没有机会。但是如果雅则现在不立刻去把帽子找回来,要是过一会曾维走过来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头上的帽子不见了······雅则发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冒冷汗,望着刚才曾维凶神恶煞地对那几个现在已经“光荣”地和连长站在一起的出了错的同学,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也得这样“光荣”一次,噢,不!雅则在心里摇了摇头,那太丢人了!
正在雅则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却又一次发现头顶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一双手拿着什么东西套下来的感觉——是军帽!她心里一喜,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那双手已经离开了,不过雅则从地上的影子判断出站在身后的人还没有走。“谢谢!”雅则小声嘀咕道,害怕声音太大会被曾维发现。
“不客气。”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身后响起,是他!
雅则心里开始产生超出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种暗地里的窃喜让她不由得想偷偷笑出声来,她极力克制着,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眉角一定在偷偷扬起喜悦的弧度。
雅则很想多和他说几句话。
“你不用训练吗?”雅则极力控制声音的音量免得泄露心里那种兴奋的颤抖,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她的声音在连长的大嗓门覆盖下实在小得可怜,企图想从中分辨出什么情绪简直是白费事。
“我今天轮到写军训通讯稿,连长说让我可以四处去采风。”
“嗯。”可是,雅则知道自己一定在想多了,“你怎么走过来了?”雅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句话压在舌头底下。
可是,不管怎样,你朝我走了过来,那就好了。
“我感觉你可能需要拿一个固定帽子的东西,比如夹子之类的,不然它过一会儿可能会再掉的。”泉骏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样好听的声音,听起来真舒服。
“呃,可不可以麻烦你?”雅则有些犹豫地说出口,请求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同学会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因为我不知道找谁借···”但是把这件事解决掉,确实是当务之急,不然雅则真害怕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我尽量去找。”张泉骏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如果能找到,我在你们休息的时候带给你吧。”
“谢谢。”感动与惊喜充盈着雅则的整个大脑,外加一点儿小小的期待,嗯,还有一种心里痒痒的感觉,那可真是奇妙的体验。
“没什么。”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雅则却在那片刻突然有些失魂落魄。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连长的讲话才结束。然而事实上,连长在主席台上激动得唾沫星子乱溅(当然站在最后的雅则只能凭借想象的手法描述了)的同时,雅则却一直在走神,尽管眼睛还是瞪得老大。都怪张泉骏。
保持了三十分钟的军姿状态,曾维让大家原地放松一下然后立刻开始队列训练。
“看,那个张泉骏好像一直朝着我们这边看。”站在雅则旁边的钱夕一边抖着手脚,一边偷偷朝雅则说道。
“唉,奇怪噢,他们连不用训练吗?”站在雅则另一边的曾旭裕也小声问道,她是班里最小的一个女孩子,今年刚十六岁,有些大大咧咧,人却很可爱。
“他们连轮流写军训通讯稿,他今天出来采风。”雅则小声回答道。
“哇塞,福利好好!”旭裕羡慕地仰起脸,“要是让我也能不用训练写通讯稿就好了!”
“你可以一边训练一边幻想一下。”雅则笑着回答。
“不对,”钱夕却敏锐地发现了端倪,“雅则你怎么知道张泉骏是出来采风的?”
“这还用问,”旭裕立刻不以为然地接口道,“肯定是张泉骏告诉雅则的咯。”
“天呐,什么时候!”钱夕立刻八卦地凑过来。
“刚才我帽子掉了,他帮我捡回来的时候。”雅则无可奈何地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事实上,她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享受这种“被误会”的感觉。
钱夕半信半疑地盯着雅则,眼睛里似笑非笑看得雅则一阵尴尬。
“不过,你的帽子的确是很松啊。“旭裕歪着头打量着雅则的军帽,“你需要夹子吗?”
“姑娘们,放松好了就别讲话了。“曾维的声音从第一排传了过来,“全体都有,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