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姨也是行走江湖的老人的,苏青时的用意她当然懂,她能成为这一楼之主当然有她自己的本事,当然明白见了什么人说什么话,别人不喜欢那当然是避而远之的好,“你看,我都忘了,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小蓝小红好生伺候着两位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爷的雅兴了。”盈姨行了个礼识趣的走开。
盈姨走了,苏青时的头和眼睛就四处张望,哪里都看就是不看李子珩,李子珩觉得有趣,用肩膀轻轻撞了苏青时一下:“看来这里小璃比我熟啊。”
“哪里哪里,我只来过……”
李子珩打断苏青时的话:“诶,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李子珩看向小蓝和小红“今天宾客来了这么多人,二位姑娘还是先招待其他人吧,我们两个今天主要是来看洛宁姑娘的舞,舞后恐怕更要麻烦两位姑娘了。”
两位姑娘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洛宁?”
李子珩调侃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我熟,这洛宁呢,是连续三年夺了红怡小楼的花魁,听说此人有着倾城的容貌,鸟儿般的歌喉,柳树般的身姿,人们都说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但洛宁这个人不喜欢争抢,只卖艺不卖身,有些官宦休掉家中的妻妾想要迎娶她,有些有钱人把大把的金银珠宝作为聘礼想要迎娶她,统统被她拒绝了。今天是她一年一度上台献舞的日子,所以来了各地不通阶级的人,不为舞蹈,只为一睹卿之容颜。”
苏青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李子珩笑了笑拉着苏青时往人群里扎:“趁现在人还不多,我们先找个位置坐下,等一会儿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一一一陈家一一一
陈慕城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笔一刻未停的写着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邓林有些衣衫凌乱的走了进来。
陈慕城放下笔,有些诧异:“不是让你盯着小时吗,你怎么成这副模样。”
邓林恭敬的站在桌前:“没事,刚刚发生了些小状况。”
陈慕城:“有没有受伤。”
“谢谢少爷关心,只是许久没活动筋骨了,有些兴奋。”
邓林这人平时闷得跟个葫芦似的,什么都不喜爱,偏偏喜欢打架,最喜欢做路见不平的事情了,陈慕城对他这点也是好说不好管。
“小时那边怎么样了。”
邓林:“去了……红怡小楼。”
陈慕城不解:“那是什么地方。”
邓林:“青……楼。”
正喝着水的陈慕城一口水没咽下去全都呛在嗓子里,俯着身不停的咳嗽,邓林带有歉意的将纸巾递给陈慕城:“少爷放心,小姐是男装打扮,不会让人图谋不轨。”
陈慕城接过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水渍,不知道此时该笑还是该气了,刚到上海不想着回家先想着逛……青楼,陈慕城不禁说道:“这丫头真的是在外面跑野了。”
邓林同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和一个男人一起进去的。”
陈慕城:“谁?”
邓林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陈慕城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忽然抬起头,拿起椅子上搭着衣服向门口走去:“叫上几个人,接小姐回家。”
邓林:“是。”
走在前面的陈慕城忽然停下,“先别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我妈。”
邓林:“嗯,知道。”夫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姐,这次小姐送走夫人可是开心了很久,即使打麻将输了也都是乐乐呵呵的回来,小姐去青楼的事要是让夫人知道,一定会在老爷面前将小事扩大,到时候即便小姐不会受到家法也免不了老爷臭骂一顿。
李子珩与苏青时两人坐在观赏席上,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茶水,苏青时坐着也是百无聊赖:“喂,什么时候开始啊,我都喝了一壶的茶了。”
李子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
苏青时:“我待着没意思。”
李子珩:“要不我带你四处逛逛?”
苏青时眼睛一亮,但却摇头摆了摆手:“不用了,不麻烦你了,”随后自己起身:“哎呀,但这水喝的是有点多了,你在这帮我看着位置,我去……方便方便?”
李子珩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快点回来。”
苏青时向李子珩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了,苏青时来到了二楼,顺着栏杆一间一间的走,她记得上次黎带她来的时候不是这几间,在苏青时困惑的时候,迎面来了盈姨,盈姨看到苏青时,没了刚才的谄媚,而是严肃的模样:“苏小姐,请跟我来。”
苏青时:“谢谢盈姨。”
盈姨走在前面引路,苏青时跟在后,“苏小姐客气了,我到时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忙。”
苏青时回应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才想到盈姨看不见,“盈姨,这里人多嘴杂,您还是叫我苏先生的好。”
盈姨回头向苏青时毕了个礼:“是我失礼了。”
苏青时扶起盈姨:“您折煞我了。”
盈姨带着苏青时穿过了几个长廊,来到了一间被封闭的小阁门前,“苏先生,就是这间,里面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不进去了。”
苏青时点头,待盈姨走出了长廊,苏青时推开陈旧的房门,满屋的灰尘随着阳光照进来显得更加明显,榆木的床上雕刻这精致的花纹,白色丝线绣出梨花的床单幕帘,不论桌角还是床角墙角都挂满了厚厚的灰尘与蜘蛛网,许是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看着甚是凄凉,苏青时走到桌子旁,从进了这间小阁,苏青时就觉得从脖子后面传来震震凉气,只听身后房门“嘭”的关上,苏青时立即回头,却是一个红衣女子一瞬间移到她面前,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披散到脚底,眼睛通红死寂无神,嘴唇苍白无色正与脸色一般,长长的舌头直至腰部,那双灯笼般大小的眼睛直盯着苏青时吱吱的笑了起来,嘴角笑道了耳后根,脸部变得更加狰狞,破旧不堪的房间里尖锐的鬼笑声回荡不绝,苏青时头皮一震发麻,身上的汗毛站立起来,身体不自主的向后倒退一步,今天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怕鬼哭就怕鬼笑。
苏青时不自主的咽了口水,背过的双手撑着桌子强撑着身体。
突然一股强大的冷风吹过,直直将大笑的女鬼打到地面上动弹不得,笑声戛然而止,竹香开始在小阁里蔓延,苏青时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无奈的低下了头:“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没想到这些东西只有你在的时候才老老实实的。”
素纱白衣宽宽落下,男子一半的长发束起,一半散落至腰,面具遮住了一半精致容颜,浑身散发着说书先生戏本子里,陌上人如玉,公子举无双。
黎走到苏青时面前,面具下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让你长一次教训也是好的。”虽然平平的声语但还是听出了几分不悦。
苏青时闷声闷气的回答:“黎的声音当真如二月春水,连教训人都不带脏字的。”
黎没理会苏青时的话,走到红衣女子跟前,眼神中带有杀气:“我曾答应你,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但你不知好歹,趁我不在企图伤她,当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