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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裴洪举的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便筋疲力尽,昏迷过去。李文忠见裴洪举的状况逐渐稳定,才放下心来,静心工作。附近被影响到的人见裴洪举安静下来,也都放下不满,各忙各的。

在众多矿石中,分拣金01含量达标的矿石,不需要耗费多少体力,却非常耗费精力。这个过程需要全神贯注,用魂力感受矿石里金01的特殊能量。因此丝毫不能受到干扰。魂力强大,意志坚定的,不会因为外界的声音受到影响,可是初窥魂力门径的初级佣兵就做不到这一点了。

裴洪举不知道他又帮李文忠等得罪了一些人,就算知道,也无法控制。昏迷中,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幻梦,醒来时依然头晕恶心。不过这回却不能再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李文忠教了裴洪举一种打坐吐纳的功法,裴洪举强忍着难受,努力修炼。不知是功法起到了作用,还是毒瘾的威力减弱了些许,亦或是李文忠的错觉,裴洪举这次恢复的时间缩短了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恢复,裴洪举喝了点营养液,就在李文忠身边继续每天的功课。

午间休息的时候,分拣区的人也都知道了裴洪举的情况,三五成群,偷偷聊着,散布八卦。这些消息也很快传到布鲁耳朵里。本以为一切已经尽在掌握,却不想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着预想的方向。布鲁深感气恼。带着不安的心情,布鲁无奈的敲响了矿区主管波尔的房门。

听了布鲁的汇报,波尔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儿意思。我有一点儿好奇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能扛住幽梦的威力。布鲁,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这次失败就原谅你了,不要再让我失望。你去吧。”

布鲁额头微微冒汗,小心的退出波尔的办公室,关上门,才舒了口气,心里暗骂:‘死肥猪!早晚有一天把你剁了喂狗。’

……

“哇!大叔,孙悟空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打败十万天兵天将。要是我能学到他的本事就好了。就可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了。大叔,你说世上真有神仙吗?”每天晚上临睡前,是裴洪举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这段时间,不用去管课业,可以赖在李文忠怀里听故事。这时候的李大叔,才是裴洪举最喜欢的李大叔。

面对裴洪举的问题,李文忠有些失神。拍拍裴洪举的小屁股,温和的说:“我也不知道。以前,大叔觉的世上就算有神仙,也不会出现在凡人的世界里。可是后来发现,对凡人来说就像神仙一样的强大生命,也许离我们并不遥远。”

裴洪举茫然看着李文忠,不解的说:“大叔,你说的话好奇怪。我一点儿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李文忠淡然笑笑。“别想那么多了。等你能挑战大叔的时候自然就懂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裴洪举很快睡着了。可是李文忠却难以入睡。哥斯被关了两天,今天放出来了。晚上从矿坑回来,大伙见面的时候,林克将当前的情况告诉了哥斯,同时也对哥斯说了同样的话,让哥斯自己选择是去是留。哥斯最终也选择了留下。可是李文忠总有些不安。和哥斯认识两年了。可是哥斯还是让人摸不透。也许是因为种族的原因,哥斯脸上从来都是一个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忧。而且,哥斯总是显得有些不合群,不怎么和大家交流。在队伍里,总是他喜欢提出不同意见,和大伙儿争执。自从裴洪举加入队伍以来,哥斯一直显得不怎么欢迎他。这次哥斯同意留下来,会不会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李文忠实在有点不放心。

‘既然这里有麻烦,有人背地里对我们不利,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这次,哥斯提出这样的质疑。其实这个疑问大家都有吧。可是主动退出任务会扣佣兵积分。这次的任务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现在放弃将什么也得不到。最重要的是裴需要时间。除了矿区,哪儿还有地方能让裴安稳的待着?哥斯接受了林克的解释。可是李文忠总觉的哥斯有些不甘心。

这个世界,女人是稀有物种,在矿区更是这样。矿区里每一个女人都是众多炽热目光的焦点。咪呀自然也不例外。刚来的时候,顾忌咪呀佣兵的身份,觊觎的目光多少还有些收敛。可是矿区里多是些长期压抑的粗犷爷们儿,哪有多少耐性。如今听说林克小队和矿区治安队起了冲突,许多人的胆子立刻就大起来,粗鲁的挑逗很快就找上了咪呀。咪呀对这种挑逗来者不拒,和各色男人打情骂俏。最初认识的时候,咪呀就表现出这样的个性,在一起两年多,仍然没有改变。林克表面上宽容,可是心里却非常不满。咪呀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并不在意林克的感受,有空时便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又一周过去了。裴洪举的情况没有明显好转,李文忠心头的阴霾又浓重了一些。林克小队其他成员想必也有相同的境况。而裴洪举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每天痛并快乐着。裴洪举的快乐,成为李文忠唯一的安慰。

星期天照例是休息。林克带着咪呀前往撒拉4号营地,想到佣兵服务中心碰碰运气。李文忠当然是留下来照顾裴洪举,渣渣自动请缨留下陪李文忠。而哥斯也意外的没有跟随林克,而是选择留下。

裴洪举再次挺过毒瘾发作的痛苦,陷入昏迷。李文忠松了一口气。陪在一旁的渣渣小声说:“李,裴暂时没事了。我们去喝一杯吧。这些天你太辛苦了。稍稍放松放松,裴这样还不知道要多久。要是你累垮了,他就更不好过了。”

李文忠说:“谢谢。渣渣。酒就不喝了。我睡一会儿,这几天是有些累了。”

渣渣没有强求。“好吧。那我去了。一会儿我给你带一点儿吧。别把自己搞的太辛苦。我想裴也会心疼你的。”

“那好吧。谢谢。渣渣。”李文忠接受了渣渣的好意。

“不用谢,李。我找哥斯去喝酒了。那个无趣的家伙一进房间就猫着不出门,不知道现在起床了没有。我去看看。”渣渣说完,就离开了。回到房间没见到哥斯,也不以为意,随即离开,来的霍霍的酒馆。

“嗨!亲爱的渣渣,几天不见,你的毛色更光亮了。”霍霍看到渣渣,热情的迎上去打招呼。

渣渣说:“谢谢夸奖。给我来一把夏夜之梦。不要加料的。”

霍霍笑着说:“渣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夏夜之梦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怎么会适合你呢。请坐。我给你上一杯黑麦,加玫瑰花蜜的。我请客。”

渣渣说:“是吗?那真的要谢谢你了。”

渣渣找地方坐下后,霍霍很快端了两大杯黑麦过来。“嗨,渣渣,今天一个人吗?我陪你喝一杯。”

有酒为媒,两个大男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不久,两个人就聊的热火朝天。聊着聊着,不知说到什么问题,霍霍一脸坏笑的凑到渣渣耳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上头催了几次了。”

渣渣仰头大笑,片刻,也凑到霍霍耳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李一直寸步不离,没法下手。”

霍霍也仰头大笑,似乎两人聊着私密的男人话题。“你抓紧点儿。第三治安队的哆哆队长快不行了。上头正在物色新的队长人选。你要是不抓紧时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听完霍霍的悄悄话,渣渣心中郁闷,可是仍然做出开心的样子说:“霍霍,你真是个坏人。”

霍霍呵呵的笑。“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上有谁不是坏人呢?”

时间临近中午,酒馆的人渐渐多起来。渣渣打包了两份下酒菜,一瓶酒,晃晃悠悠离开酒馆,回到李文忠的房间。令渣渣意外的是,哥斯也在。这会儿,裴洪举已经醒了,又在学习那些渣渣搞不懂的东西。据李文忠说,那些都是家乡的高深学问,学懂了对人大有裨益。有没有裨益渣渣不关心,渣渣关心的是哥斯什么时候离开。

哥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赖在李文忠房间,也不怎么说话,也不走。李文忠早习惯了哥斯这种样子,只要他不打算对裴洪举不利,就由他去。裴洪举则忙于自己的功课,无暇理会哥斯。只有渣渣心里藏着事,非常别扭。

裴洪举做完功课,大伙开始午餐。其实也就是喝点儿营养液。然后渣渣和李文忠喝酒。这种活动哥斯向来是不参加的,只做观众。酒给裴洪举舔了舔,味道不怎么样,比夏夜之梦差多了。裴洪举觉的。反正也只是给他尝尝,没打算让他喝。下酒菜可以吃一点儿。看到裴洪举小馋猫的样子,李文忠也就不怎么动筷子,尽量让裴洪举多吃点儿。裴洪举惊觉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份下酒菜倒让他吃了一半。“大叔,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吃了。”

李文忠疼爱的摸摸裴洪举的小脑袋。“没关系。让你吃你就吃吧。大叔没本事,还是借着你渣渣大叔请客,才能让你小小的高兴一下。看着你吃,大叔比自己吃还开心呢。”

裴洪举傻乎乎的笑着,不过再也不肯动筷子。

这时候,哥斯突然发话了。“裴,你今天下午没有功课。他们两个喝酒,咱们两个都不喜欢。不如咱们俩玩游戏吧。”

裴洪举看看李文忠,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问:“玩什么游戏?”

“掷骰子。”哥斯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枚骰子,将一枚抛向空中,另一枚捏在中指和拇指之间,曲指一弹,手中的骰子飞出,正中空中的骰子。

“哇?”裴洪举惊讶的张大嘴巴。“哥斯大叔,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真是太准了!可是…这样我可做不到。”

哥斯说:“又没让你现在做到。咱们先玩简单的。”哥斯说着,手一扬,两枚骰子又回到手中。“那,你看!”哥斯将一枚骰子扔在地上,等骰子停稳,有用另一枚击打。“那,就这样。我来扔,你来打。打中算你赢,打不中算我赢。每局打19次,先赢10次的获胜。你和李一家,我和渣渣一家。赢家出一个人吃菜,输家出一个人喝酒。怎么样?”

哥斯刚说完,渣渣就大声附和。有酒令可比干喝有意思多了,而且大家都可以参与。李也同意加入游戏。第一次,裴洪举轻率投出骰子,差了好大一截。当然输了。第二次的时候,还没有出手,哥斯开口说:“不要急着出手,平心静气,保持呼吸节奏。抛除杂念,眼睛里除了骰子,其他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再出手。”

哥斯说完,渣渣笑着嚷嚷:“不带这样的啊!哥斯,你这叫通敌知道吗!搁战场上是要砍头的。”

哥斯反唇相讥:“瞧你那点出息!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激发斗志,让你不断进步。你看,裴洪举已经进入状态了,比你强多了。”

裴洪举果然按照哥斯的指点,平心静气,一动不动看着地上的骰子。看到裴洪举的样子,渣渣不由得紧张起来,也闭上嘴,紧盯着裴洪举。一会儿,裴洪举突然出手。

“唉!”四张嘴同时发出遗憾的声音。失之毫厘。“再来!”裴洪举不服气的邀战。

哥斯召回两枚骰子,递给裴洪举一枚,扔出一枚。裴洪举立刻又进入战斗状态,紧盯着地上的骰子。

“耶!2比1!再来!”……

第一局裴洪举胜。战绩10比4。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一局也别想赢。得换个比法。”渣渣不满的提出反对意见。

李文忠笑着说:“行。这样比你们是比较吃亏。你说,怎么比?”

渣渣想了想,说:“这次把骰子固定在一个地方,然后蒙着眼睛打。敢不敢?”

李文忠看着裴洪举,只淡然而笑,却不发表意见。裴洪举看看李文忠,扭头大声对渣渣说:“行!就这样!”

然而裴洪举悲剧了。当当当!连输三个10比0!裴洪举不甘心的再次邀战的时候,哥斯制止了他。“裴,别着急。想想看,你为什么打不中?”

裴洪举皱眉片刻,说:“因为我蒙着眼睛,看不见。”

哥斯指指骰子。“它动了吗?”

裴洪举摇摇头。

哥斯说:“别着急,慢慢来。把目标固定在你心里。”

把目标固定在心里…把目标固定在心里…裴洪举默念着……

等了半响不见动静,渣渣正准备张嘴,哥斯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片安静中,不知过了多久,裴洪举突然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手里的骰子直飞出去。当啷!正中目标!

“耶!”裴洪举兴奋的大叫着跳起来。

“小子,行啊!你再不动,我就要变成石头了。”渣渣笑呵呵的说。“比赛继续吗?”

“当然继续!”裴洪举毫不犹豫的说。

小小的游戏,裴洪举玩的不亦乐乎。下午的时光就在欢笑中匆匆去了。只是这欢笑声,有的纯粹,有的无奈。

晚餐过后,林克和咪呀返回了矿区,带回来一个消息。有人在佣兵服务中心发布任务,收购完整的成年沙狐皮十条。无佣兵等级要求,时限三个月。这个任务的报酬颇具吸引力,而且,执行区域正是矿区所在的撒拉沙漠南部边缘地区。

沙狐是撒拉沙漠南部边缘地区的特有物种,虽然数量不多,也算不上多罕见。猎杀沙狐没什么困难,可是,想获取完整的沙狐皮就不简单了。要获取完整的沙狐皮,需要捕捉沙狐。沙狐是一种非常狡猾的动物,非常难以靠近,陷阱也很难对它们起到作用。因此,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活捉沙狐。可是,对于拥有魂力的佣兵而言,这个任务本身也不算太困难。困难就在于完成任务的地区。

撒拉沙漠南部边缘地区是许多佣兵任务的执行区域,常年有大量佣兵徘徊于此。在矿区,林克小队算是有点实力。可是放在撒拉沙漠南部边缘地区,根本不值一提。实力胜于他们的佣兵队伍数不胜数。如果没有裴洪举拖累,这个任务的确值得一拼。只要不远离矿区,不会有太大生命危险。可是带着裴洪举就不好说了。一旦在他毒瘾发作的时候遇到危险,怎么逃命,就成了一个艰难的抉择。而在困境中犹豫不决,只会使困境更加困难。

大伙儿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在采集矿石的任务完成之前,又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这种状态至少还要持续将近两个月。因此,收集沙狐皮的任务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具有诱惑。李文忠知道林克心动了,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来。兄弟们甘愿为他患难与共,这次,也到了他为兄弟们冒些风险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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