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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悲伤

浴室内

宽大的玻璃映照出一个女孩曼妙的身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上显眼的伤痕,紫色,青色,红色,墨色布满全身。我轻轻抚上一处淤青,痛,真的很痛。唐睿笙……

这次洗澡我足足洗了2个小时,可是我觉得还不够。皮肤早已被我用力搓得红肿,火辣辣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滴到皮肤上后更加刺痛。我倚着墙,慢慢蹲下,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感情终于发泄出来,双臂用力地环住腿,哭起来。

在客厅里的莫向衾刚想睡觉就被我的声音猛然惊起,他冲到浴室门口,用力的拍打着门,“唐郁郁!!唐郁郁!!!你怎么了?!啊?!你快开门啊!到底怎么了?”莫向衾拍打了很久,始终不见唐郁郁开门。他停下手,转身走进客厅。不一会儿拿着一串钥匙重新走了进来。

“吧嗒”门开了。莫向衾推门而入,但是当他看清屋内的一切时,蓦然转身,脸颊绯红,好像快要滴出血一般。

我感到有人进来了,茫然地抬头看,竟然是莫向衾!他怎么进来了?!我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只是刚刚我听到你喊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我才开门的...”他背对着我,磕磕巴巴地说。修长的白色身影屹立在门边,雾气弥漫在他的身边,美的就像一位刚下凡的仙子。说完就慌张地跑出去。

我的脸也是通红通红的。我站起来,心想,幸好当时是蹲着而不是站着。视线触及到伤时,嘴角裂开一丝苦笑,本来就不干净,还会在乎这些吗?

正想拿衣服时却发现没有衣服可穿。原来的那一件早已看不见它原有的颜色。我打开门留了一点空隙,“莫向衾??你还在吗??......我没有拿衣服……那,那个,你可以……?”

莫向衾没有回答,等了片刻,我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他。他背对着我走了过来,手伸到背后,他的手抓着一件白色衬衣,“我只有这一件从没有穿过的衣服了。你先将就着穿吧。”他边说边递给我。我拿到衣服后就迅速的关上了门。

第二天。

“唐郁郁,你起床了吗?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就在桌子上放着。我要去商店买一些东西,一会儿就会回来。”莫向衾敲敲房门,接着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我睁眼打量起这个房间,色调是冷色系,但是窝在床上却是异常的温暖。

我下床穿好拖鞋,走到窗边,看到莫向衾推着他那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走出我的视线。

昨天晚上,他莽莽撞撞地冲进浴室,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不管他是否看到,他是我现在最感激的人,如果不是他,我肯定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重新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莫向衾为我做的早餐。谢谢你,莫向衾,谢谢你,没有歧视我,谢谢你让我感到了仅有的温暖。我毫不犹豫地走出门。

当我走在街上时,那种最初的感觉又来了。每个人投来的视线让我非常不自在。去哪儿呢?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能回家。

不知不觉就走了一个上午,走到了片茂密的树林。地上满是落叶,微风轻拂,叶起尘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阳光打在我脸上,我微眯着眼看。

这里没有人,没有人会知道我之前发生过什么,更没有人怜悯我,同情我。找到一块阴凉地坐下,对面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地方有这样的风景。潺潺溪水,零零落叶。

我就在这坐了一下午。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坐了这么久。等到天快要黑时才走出树林,听到犬吠声由远及近,我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小村庄,说是小村庄不如说是一个别墅区。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都睡了,有一家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温暖的灯关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冷风吹过,引起一片颤栗。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响了门。敲两下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是一位老奶奶。

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问:“小姑娘,你找谁啊?”

“奶奶您好,我叫唐郁郁,您可以叫我郁郁。今晚我回不了家了,您能让我在这里借住一晚吗?”我赶紧说明自己的情况。

“回不了家?好好,好好,郁郁,好。快进来吧。”老奶奶热情的邀请我进门。

“嗯,谢谢奶奶!”

一走进屋我就彻底地傻了眼了,这简直就是一个豪宅,不仅外表看着很高大,而且里面布置的很华丽,金碧辉煌的墙壁,复古的家具......

老奶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慈祥的笑着说;“我这个孙子啊,非要把这里装成这样,说什么这样看起来才高端大气上档次。”

又是一个土鳖富二代。

老奶奶把我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郁郁,你今晚就住在这里。”

我慢慢的推开房门,如同童话般的房间赫然出现在眼前,粉红的床帐,粉色斑点的墙壁,宽大的粉色铜镜,粉白相间的桌椅......这里的人是多喜欢粉红色啊!

“奶奶这个这里没有人住吗?”我问。

“没有,这里没有人住……这个房间本来是想留给孙女的……唉……可惜啊!”奶奶用她那沧桑的声音讲述着。

“怎么了?……奶奶”

“我孙女被人抱走了,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奶奶一脸惆怅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孙女被抱走了?!这个奶奶还真是可怜...

“那……现在没有人陪您了吗?您孙子呢?”

“别跟我提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了,那个臭小子把我自己留在这儿,自己出去的逍遥了。”奶奶用力的敲着地面。

说完,奶奶的视线忽然转到我的身上,开始说起我来了,“郁郁,你这是怎么弄的?衣服怎么弄成这样?”我的脸色由红变青变白。

怎么弄的?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怎么弄的?

“我,这,我,这是我不小心刮到的……没事,不用在意……”我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语无伦次的说。骗奶奶,我不忍心,但是我要怎么跟她说?异样的情绪自心底涌出,憋得我快要喘不上气来。

奶奶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出房门。走到转弯的地方,她回头对我说:“那衣橱里有一些衣服,你换一件衣服穿吧。”然后又继续走了。

我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床,这种丝滑的手感足以让我知道这很贵。环视整个房间,我发现这间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贵。梳妆台上还放着许多首饰,小巧精致的粉色水晶钻石项链,白金项链……

我在铜镜前坐下,镜中的我已经变得不像我了,憔悴苍白的脸。原本脸上的婴儿肥也全都消失不见。我猛地想起,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直没有饥饿感。

“郁郁,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出来吃饭吧!”奶奶在外面敲门。

我跑过去,打开门,“奶奶,其实您不用跑上来叫我,我饿的话自己下去吃就行了,不用再麻烦您了。”

“哈哈,不麻烦。”奶奶开怀大笑。

我搀着奶奶走下楼梯。刚走下去香气扑鼻而来。“嗯~奶奶这是您做的饭吗?太香了。”

玻璃长桌上摆着满满的菜肴。金黄色的灯光投射下来,照的金灿灿的,让人更有食欲。

“嗯,是啊。”奶奶慈祥的摸摸我的头顶。说实话我很讨厌别人摸我的头,连我的亲人也在内。但是面对奶奶,讨厌的话却说不出来了。我非常顺从的让她摸了摸。

“哎~郁郁,你怎么还穿着这件衣服啊?”

换衣服?

“嗯,一会就换一件。”

“来来,快吃吧。”奶奶把我拉过去。

吃过晚饭后,奶奶就回房休息了。我看着衣橱里满满的衣服,无从下手。轻柔地拿起一件最朴素的衣服,看清价格后顿时懵了,5万!看起来最便宜的衣服就要5万,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把这件5万的衣服重新放回衣橱,这一晚,我没有在床上睡觉,因为我深知,这些我都攀不起。蜷缩在落地窗前,享受着这独有的风景。

三天不去上课,两天没有吃饭,唐郁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到底在躲什么呢?呵。

翌日清晨,天空泛起薄雾。奶奶依旧上楼敲我的门。我被一阵声音惊起,想站起来,但是由于蹲的时间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了,稍微缓了一会才能正常行走。

餐桌上

我把碗中的饭粒吃得一粒不剩后放下碗筷,对奶奶说:“奶奶,谢谢您收留了我一晚,不过我今天要回去了。”

“回去?这么快?好好,回去好,可别让你妈妈担心啊。”奶奶似乎很舍不得我走。我想她是因为我走后就又没有人陪伴她了,所以才会舍不得。

“奶奶,那……我现在就走了。”我走到大门旁。

“嗯,走吧。”奶奶向我挥挥手。

“奶奶,真的很感谢您。”我向奶奶鞠了一躬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凭着记忆我原路返回,走出树林。当我站在树林前时,却又迷茫了。

莫向衾……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回家后找不到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找我?会不会担心我?当然这些问题的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我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公园,公园的人很多,我的到来就如同一缕空气。我找了个长椅坐下,双手撑着椅子,就这样坐了一下午。

夜幕降临,公园的人越来越稀少,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夜晚的风冰冷刺骨,我蜷缩在长椅上,准备在这儿度过一晚。

现在能陪伴我的就只有天上的星星,我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我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哎,你看这个姑娘,怎么在这儿躺着?她不会是在这睡了一晚吧?”

“看着挺像的。”

我听到两个中年女子在议论我。睁眼一看,果然是两个刚买完菜的妇女。

还真是,女人就是事多!

当这个想法占据头脑后,我彻底地被自己惊呆了,怎么会?我怎么会有这种的想法?如果换做是以前,我肯定会无地自容,更不必说会云淡风轻的在原地吐槽她们。我究竟是怎么了?

烦闷的从长椅上下来,看了她们一眼后,走出了公园。

天有不测风云,我刚走出公园不久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无所有的我只能躲在一棵没有很多树叶的大树下避雨。风伴随着大雨呼呼地向我所在的方向吹来,雨尽数的落在我身上,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落汤鸡。

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双手抱着胳膊,脚不停地动。

这场大雨下了很久很久,它的到来仿佛就是为了把这里的污秽全都清理干净。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就要回家了。看着身上渐渐变少的淤青和湿漉漉的衣服。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衣服湿成这样,买是不可能的了。忽的,脑子里飞快的闪出一个人。

路过女孩跳楼自杀的地方时还心有余悸。有丝恐慌。来到楼下,看到窗户内是一片光亮,心就顿时松懈下来。呼!在家就好。

这次我只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这次开门的不是上次那个妇女而是檬柳。

“郁郁!?你怎么回来这儿?你没事吧?你都不知道大家找不到你时有多担心。你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檬柳很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怎么会发生意外?哪有这么多意外发生。”我假装很轻松的说。

“没发生什么就好...”檬柳一拍自己的头,“哎呦,郁郁,快进来,刚才只顾惊讶了,忘了让你进来了。”

“嗯。......你的家人呢?”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脾气不好的妇女。

“他们都出去了。”檬柳打开电视。

“据报道,柳镇小区一名16岁的少女疑似被强奸后而选择自杀,真实情况还在紧急的调查中。”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前几天在这里发生跳楼自杀的视频,女孩的脸和尸体全程被打了马赛克。

“卧槽!才16岁!”檬柳爆粗口,“这他妈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简直不是人!”

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是不是我也要选择这条解脱的路?……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家人,我要好好的活着……唐睿笙……该死的,是你。

“妈!我回来了!”在檬柳家呆了一晚,气色恢复了不少。

“郁郁回来了。”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腰间挂着围裙。“快洗洗手一会儿就吃饭了。”说完又折回厨房继续忙。

我并没有洗手,直接回到了我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件衣服。经过这一周,伤口明显好了很多。

“郁郁,吃饭了!”

“哦,来了。”我拖拉着鞋走进餐厅,“爸爸呢?”

“你爸爸今天替班。”

“……”我坐到椅子上吃起来。

“郁郁,任务完成好了吗?”妈妈一脸关切的问我,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被妈妈盯得无地自容,便低下头假装吃饭,“嗯,挺好的。”

“郁郁,还有几周就要中考了,你有什么目标吗?胜德?岚楚?你觉得你能考上哪一个?”

“我……不知道……能考上什么就上什么吧。”

“那怎么行!这几周好好复习!”

“嗯。”

“周末别跟那些人出去疯跑……”

“行了!你烦不烦人啊!从我一开始吃饭就开始唠叨!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烦死了!”我好像魔鬼附身一般向妈妈大吼起来,碗用力地往桌面砸,筷子狠狠的放下。

“你吼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我二话不说抬起屁股就走人,门“嘭”的一声关上。不知名的火气无处发泄,我气急败坏的拿起书扔到地上,椅子,相册,被子全都被我弄到地上。脚胡乱的跺起来,最终终于哭了出来。

这一次我哭的很彻底,为了周一发生的事,为了那个女孩,为了自己的不懂事,还有更多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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