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诺基亚铃声,把我从梦中响醒,迷迷糊糊的从枕边摸来手机:喂。
姐在电话里头说:我带着小仔在回老家的车上,你回来吗。
我迷糊着:不都跟你说了不回家,这几天挣点三倍工资。
姐说:姨妈昨晚打电话给我说,爸骑三轮电动车下地干活,摔沟里去了,躺床上不能动了好几天,正好小仔放好几天假,我带他回来看看。
我惊坐了起来:不是吧,怎么没跟我说?
姐说:怕你担心,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不中秋节了,你有假了,回来吧,挣钱不急一时。
我说:哦,那我现在跟领导打个招呼,也回家。
姐说:恩,不和你说了,车子进站了,我们准备下车,88!
挂了电话,给王汇祥打了个电话过去:喂,王队,我家里有急事,这几天值不了班了,我要回去。
王汇祥说:哦,没事,反班有好几个人没回家,我调个人过来就可以。我说:谢谢王队。王汇祥说:你丫别整虚的,回来别忘请我喝酒唱歌啊。
我连说好几个:行行行,你把心放肚子里等着,挂了,88。
陆智涛被我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揉揉眼,坐了起来:干嘛,超哥你要走啊。
我说:恩,我姐喊我回家吃饭。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翻出几件换洗衣服往背包里塞。陆智涛问:这都下午两点了,还有车啊。我说:汽车没有了,晚上四点多有班火车,睡一夜,明早就到家。
陆智涛说:哦,要我送你么。
我说:不用,你再睡会吧。噢,对了,冉莹宿舍桌上有水果,你拿来吃。
把钥匙往陆智涛身上一丢,背起包就离开了宿舍。
赶到火车站,买好回老家的火车票,看时间还早,就去了火车站广场前的玄武湖边上,找了休息椅櫈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准备思考下人生,有一位大妈看我一人,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心里紧张的扑腾扑腾的跳。故作淡定的望着远方,心里都想好了,她要是敢非礼我,我撒腿就跑。大妈开口说话了:小伙子,要不要住店?我说:不住。大妈说:我那里有好多十八岁的姑娘,晚上可以陪你的。
一听,明白了,老子这么正派,像嫖客吗?起来转身就往火车站走去。
在站里买了几瓶水和面包,翻开口袋,看香烟还有半盒,就没买。这一下,又省了十块钱。坐候车大厅里等了四十多分鈡才听见广播喊,开往连云港市的开始检票进站。
刚进站上了车,一步踏进车厢里,电话又响了,冉莹打来的:哥,我到家啦,你在干嘛?
边向车厢过道里面走着,看号找座位,边回她:知道了,在找座位。
冉莹不解:你们椅子丢了啊?
我说:不是,我也坐火车回来了,刚上车。
冉莹问:你不是不回家的吗?我说:姐打电话说她回来了,好长时间没见着她了,回家看看啊。
冉莹说:噢,水果你没带着路上吃啊。
我说:没,我买了水,留给陆智涛夜班吃了。
冉莹说:哦,那你注意安全,钱包和手机放好,车上小偷很多的,嘻嘻。
我说:好了,丫头,把我上午给你说的话复制过来了是吧,不和你说了,找到自己座位了。
在一位美女边上坐了下来,美女抬头看了我一眼,默默的转头看去了窗外。
这一眼,让我觉得自己艳福不浅,好清秀,五官端正的一张脸。
正当暗自心喜,琢磨怎么搭讪的时候,有个男孩捏着一张票从后座起身,过来跟我打起了招呼:你好,帅哥。抬头看着他:你也好,有事吗?男孩指了指里面的女孩:能和你换个座位吗?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没买到连票,能和你换下吗?
一听,心里太特么失落了,再看他女朋友这么漂亮,心里一狠,告诉他:不换!
男孩尴尬的站在那,哥看他尴尬的模样,心里一软,站了起来把自己票递给他:把你票给我吧,跟你开玩笑的。男孩脸红红的说:大哥,你真幽默。
哎,我幽什么默,老子拿着男孩的票,走到后排男孩座位坐下,倚靠好,闭上眼,暗自忧伤一会。
火车在深夜里时不时呜叫着,穿过一站又一站,一路向北。哥在车厢里面安静的坐着,好无聊。不停的摆弄着手机,唉,连个给我发信息的人都没有。身后,几个民工模样的大叔,在斗着地主。对面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在眯着困儿。我邻座是位老师傅,上车就没跟我说过话,跟我一样,醒了睡,睡了醒的。靠我过道对面,是一家三口,女人头靠男人身上,怀里的孩子睡的很香。
我扫瞄了一大圈,连个稍微年轻点的女的都木有啊。不知道无聊了多久,有点犯困了,起来去吸烟处抽根烟提提神。
走到吸烟处,刚刚跟我换票的男孩也跟来了。男孩一过来,就递给我一盒大红鹰说:谢谢你跟我换座儿,大哥,看你一晚抽好几次烟,这是我从浙江出差带的,给你盒。我推却了:不用,小事,不值得拿烟来感谢。男孩硬塞我手里:哥,拿着吧,真的谢谢你。
哎,实在是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
老子让他一口一个哥叫的,真跟捡了个亲弟弟似的。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恩,我回座位睡会。男孩也跟着回到原了本属于我座位。不一会,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窗外天都泛白了。火车缓缓驶进XZ市车站,默默计算了下,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底站了,就可以安全的站在自家门口了。告诉爸和姐,我回来了。摸出手机看几点了,手机上不知道冉莹什么时候发来五六条信息,问到哪了。给她回了个还有两个小时到家的信息,起身去车厢洗手台,胡乱抹了把脸,车厢里空气太浑浊,经过一夜疲惫,皮肤好油。
清晨,走出火车站那一刻,大口呼吸着家乡的空气,比NJ市的清新多了。家乡的父老乡亲还是那么的热情,哥往广场一站,伸个懒腰的功夫,呼啦一下围一圈红三轮,一个个热情高涨的喊问:喂,小伙子,去哪里的,坐车么,我送送你。我摆摆手:不坐。径自向不远处公交站台走去。有个大叔挺耐心,颠着三蹦子跟着我边晃悠,边问:小伙子,坐我车吧,我比出租车便宜。我笑了:师傅,你身价挺高啊,一台出租车十几万呢。师傅也乐了:嘿嘿,小伙子,看你逗叔了吧,说吧,去哪,我送你,费用绝对比出租车低好倍。
我感觉肚子饿了,赶着回家吃饭,不想与他纠缠,就问他:到QK镇多钱?师傅手一伸:一巴掌,怎么样?我说不怎么样,伸了OK的手势,把价格还了回去:这个数。师傅说:跟你磨了这么久,三十就三十,上来吧。
等我坐上车,师傅说了声,坐好了,一拧车把,拐出广场。
一路轰隆呼啦的向GY县城方向飞驰,这回家的动静,响的有点大啊。耳边的风,呼哧呼哧的响。我大声跟师傅说:师傅,我不着急,你开慢点。师傅侧了下头:啊……你说啥?
我又加大音量:师傅,安全第一。这回他听清了:哦,谢谢关心,没事,你坐好就行。
我勒个去,老子不是关心你,是担心自己,我吼:师傅,你这车几年了,浑身上下响的挺欢啊。师傅说:这车啊,好车啊,抗操着呢,强制报废期是九年,这都开十三年了,还挺溜啊。我说:师傅,我再多给你十块钱,你开慢点行不。太快了,你看,又一辆宝马给你超过去了.......
师傅稍微放慢了点速度。问我:怎么了,你晕车啊。我说:是啊,都快醉了。
哥何止快醉了,心都快颠碎了。师傅说:你要晕车,就把玻璃摇划开。我说:不用了吧,我怕风把我头发都刮断了。师傅说:瞧你虚乎的,顶多刮乱了,再坚持下,马上快到了。(虚乎:土话,意思是:夸张)
一路胆颤心惊的,终于到了QK镇汽车站,哥还需要在这转趟经过我们村的乡村公交。师傅把车停稳后:小伙子,到了哈。我说:师傅,你让我再坐会……。
师傅点上根烟,给我一根:来,抽根稳稳神。哥接过烟,递给他四十元。师傅退给我十元:说好的三十,就三十。
我接过钱,下了车:师傅,祝你生意兴隆,下回回来有缘还坐你车。师傅笑容憨厚:好,好好。
我挥挥手:师傅,安全第一啊,下回见。
师傅摆摆手:好,好好。
我进站买票上车后,打了个电话给姐:二十分钟后,到村口路边接我。
二十分钟后,在村口下了车,姐骑着电动车载着小仔,等候在村口。我走过去,姐说:上车,家里饭都凉了。姐告诉小仔:喊舅舅。小仔扑闪着一双大眼,盯着我看了看,奶声奶气的,显得胆怯害羞的叫:舅舅。我摸摸他头:乖,舅回家,带你买玩具哈。小仔站在电动车前踏板,姐双手持握住车把,正好把他拢护在中间,我坐在后面问姐:小仔又长高了哈,比车把都高了。姐说:你两年都没见他了吧,他都快把你忘了。我问姐:不可能吧。
姐说:怎么不可能,你见他的时候,才两岁,现在他都上小班了。
姐问小仔:还记得这个舅舅吗,小仔。
小仔说:不记得了,你让我喊,我才喊的。
姐言导着他说:小仔忘了,这个舅舅还偷吃过你零食的啊。
小仔说:我零食好多,不记得了。
我坐后面:$#%¥&。
我们到家,爸正打理院中的菜地,我喊了声爸,老爸头挥舞着锄头在除草,头也没抬:赶紧吃饭,都凉了。
的确饿坏了,卷起煎饼就啃。姐给我倒了杯水:等会我去赶集买菜,中午给你们做饭,你在家陪小仔玩。正在一边玩小汽车的小仔听到了,放下玩具汽车,跑来拉住姐的衣角,求声到:我不要跟着舅舅。我咽下一口煎饼跟姐说:我等下跟你一块去,从南京来的太匆忙,什么都没带,等会我带他买点吃的和玩的,增进下感情。姐说:你不用睡一觉?我说不用,在火车上睡好几觉了。
一口气吃掉两个煎饼,喝两碗糊涂。(注:糊涂是老家的一种面粥。)
吃完拿毛巾抹抹嘴就喊姐:我们走吧。
姐说:瞧你邋遢样,就不能拿卫生纸把嘴擦干净。我说: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到了集市,小仔由于是城市的孩子,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不停的问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只能全程用普通话给他讲解,搞的自己像个外地人一样。带他进超市买零食,姐在超市门口摊上买菜,一进超市就豪爽的告诉小仔:小仔,看中什么就拿,舅舅给你买。小仔摇摇头:妈妈说,不能要陌生人零食。我蹲下摸摸小仔:乖,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舅啊。小仔还是摇摇头:不要,我家好多,你带我出去看好玩的。我说:好吧!
这孩子,姐教育的真好,真会给我省钱。
姐菜还没买完,小仔跑过去问:妈妈,舅舅带我去看好玩的,好不好?姐说:去吧。转眼对我一吼:带好了啊。
我点点头:哦,放心。心里却是:咦,什么态度。
带着小仔从集市东头,晃荡到西头,小家伙别提多兴奋了。逮感兴趣的东西,打破砂锅问到底。哥陪他走来走去的,鞋底都磨平了,嘴皮也快磨破了。我哄他:舅舅带你买玩具好不好。小仔摇摇头:不要!说完,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哥紧跟在后面。
哥后悔了,早知道不跟着来赶集了。小仔在一个卖杂货的摊位蹲了下来,盯着一串串葫芦,兴奋的告诉我:舅舅,这个是葫芦,我在电视上看过的,会变葫芦娃。
我说:对,你真聪明。小仔可开心了:舅舅,原来真有啊。
唉,哥都有点烦了,还得继续哄他:对啊,葫芦娃就是我们村的,跟我是老乡。
小仔哀求我:舅舅,我们买几个好不好。我说:好吧,你开心就好,就买两个吧。小仔面色变的不高兴了:我想要七个。我哄他:乖,咱这没有蛇精的,买两个就够了。小仔不依饶:不嘛,就要七个。
我头都大了,从依了他:好,好,好,你说买几个就买几个。
买好后打电话问姐:哪呢?姐说:你来卖鱼的地方找我,我说:这就过去。
哥一手提着七个葫芦,一手牵着小仔就朝鱼摊晃荡过去。姐见我劈头盖脸就训:你买这干什么,能吃啊。我说:不是你儿子吵着要的嘛。姐一吼:他要你就给他买啊。
我:@¥#%&$。
中午赶完集,姐做饭,我陪小仔玩,不用俩小时,我俩就混熟了。小仔求我:舅舅,我们把葫芦种了,好不好?我哪敢答应,跟他说:这得问你妈。
小仔跑去厨房问:妈妈,我和舅舅把葫芦种了好不好。姐做着饭呢,被锅里升腾的烟雾熏的睁不开眼,责问小仔:你跑来干嘛,赶紧出去。然后把我吼了过去,我问她:啥事。姐说:你没看见我再做饭么,他要种,你切开把种子刮出来,哄哄他,种院子里就是了。我:#¥%$%。
总之,在姐面前,我就没有做对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