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仿佛知道我要结婚一般,这年的冬天特别冷。禾终于拗不过我的意思答应与父母同住,这让我与父母喜笑颜开。我向禾保证这辈子对他好,不让他受一点委屈。突然觉得这话应该是男孩向女孩说的。
禾快乐起来像个大男孩。在克服了与我父母同住的心理障碍后,禾极像个孩子。与禾单独相处时,禾变得简单搞怪。原来禾并非一直是老成持重的样子。
我不知哪句话打动禾让禾改变主意。禾向我点头那一刻我决心一辈子对禾好。这辈子与禾白头到老。如父母那般相携相扶相亲相爱风雨同舟。我对我与禾的未来第一次有了憧憬。
禾答应与父母同住,最开心的是父母。父母对禾的好远胜于对我的好。家里好吃好喝的父母第一份想着给禾,这引起我的妒忌。
“妈,怎么禾的那碗葱花那么多油那么多,看上去那么好吃闻起来那么香呢。”我不满地嘟嘟。禾不理我,只顾呼呼地将眼面前的馄饨吃得一干二净,再仰头对我媚笑。母亲亦不理我,父亲只顾看着我们笑。
禾虽未正式成为家庭一员,家庭地位明显节节攀高远胜于我。
禾极得母亲欢心。而在家中母亲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得母亲欢心者必得全家宠爱。禾隆宠在身,对我的吃酸拈醋毫不在意甚至洋洋得意。
谁让我求禾与父母同住呢。对禾得宠势头日益高涨亦无法多言。
母亲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家里大事小情全由母亲作主。父亲只顾钻研学问,对世事人情了解甚少。如今有了禾,母亲遇事多与禾商量。我与父亲成了甩手掌柜乐得清闲。即便如结婚这样的大事亦是母亲和禾商量决定如何操办。
禾老家规矩重,结婚必要摆酒席大宴亲朋。父母在县城亦有许多老朋友。亦想请老朋友们喝杯喜酒。于是决定婚礼当天,中午在县城请客,晚上再去禾老家的婚宴。
禾同意与父母同住一直不知禾家人的意见。想来是反对的。只是拗不过禾的意思。在婚礼的前几天,禾的家里来了两辆车,下了五六个人,说是接我与禾回家喝酒。
这让我讶然。此时天下着雪,天上飞着雪花。山美县地处南方,下雪天不多见。这样的天气,禾的家人不远天气恶劣来接我与禾回家喝酒是为哪般?
从禾的老家到县城需半天车程。显然来接我们回去喝酒的人赶大早就出了门。当我们带着他们去吃中饭时,一个个狼呑虎咽。席上备了酒,父亲不会喝酒,但来接我们回去的几个人显然擅长酒席间的应酬,一样热闹非凡。席间一位领头模样的中年人悄悄让我去化妆。我有些惊讶,从来素颜的我极少化妆。何况如他们所说只是回去吃个便饭用得着如此盛妆出席吗?
“为什么要化妆啊?不就是回去喝个酒吗?”我一直没弄明白回禾的老家喝的什么酒。中年人见我如此问,笑笑不再说什么由得我去。
虽如此说,我依言找出去省城拍婚纱照时去省城百货大楼买的化妆盒用里面的粉底眉笔口红化了个淡妆。中年人见状满意地点头,又让我装上大红的衣服。
“新媳妇穿红衣服喜庆。”中年人喜眉笑眼。我依言穿上省城百货大楼买的大红长大衣。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拥着我与禾上车向禾的老家驶去。
山美县难得下雪。此时车窗外却是难得一见的雪景。飘飞的雪花将绿色的山头裹上一层银纱。平素熟悉的景色因白雪的装饰变得新奇陌生有趣。雪花一直在车窗外飞舞。
“好大的雪啊。”我轻声叹道。禾悄悄握紧我的手。副驾驶座的中年人回头笑道:“可不,我们那雪更大,路上雪盖了路。”
我好奇地伸长头透过前窗玻璃看到前方的道路上果然铺满了积下的白雪。山路两边的小溪石头树木草丛全都银妆素裹,显得凌厉而清新。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可依旧能从视觉上感受到车外的寒冷。因下雪的缘故,车子开得较往常慢。车子里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随着车子的颠波我靠在禾的肩头睡着了。
待我醒来时,我抬起头四处张望车子已近禾的老家。这一觉不知不觉睡了几个小时。我有些抱歉地帮禾揉揉被我靠得酸痛的肩膀,禾冲我一乐:“马上到了。”
果然,在路的尽头看到几个小黑点。想来是家里人站在路口等我们。车驶近才看清,并非是禾的家人,而是许多禾老家村里的人。有老人小孩,站在铺满白雪的道路两边跷首看着我们的车子过去。
“新娘子到了。”有清脆的童音响亮地叫道。我在人群中看到禾哥哥姐姐的几个孩子。人们推推搡搡仿佛等着看极大的热闹。我这才意识到那极大的热闹便是我。
我用探询的眼光望向禾:“这是怎么回事啊?”禾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前排的中年人回头笑道:“今天是你们两的婚礼,晚上你公婆为你们摆了结婚喜酒,这十里八村的亲戚都来了。”
中年人的话让我懵了。我望向禾,禾的表情让我看不出是否事先知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中午两车人是来县城接亲的。却未对我与父母明说。亦恍然大悟为何中年人让我去化妆和穿上大红衣服。
其实中年人若明说,父母亦不会反对,我也有思想准备。必竟几天之后我与禾本就打算举办婚礼。只是不明白,为何禾的家人来此突然袭击。想来是想抢在女方家前头举办婚礼。若在商量婚事时明说,父母亦不会反对。眼前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未及多想,已有人叫道:“接新娘子下车回家。”听此言,我亦未多想,开车门便想下车。一只脚刚踏上车门外的雪地,被几个年长的女人拦了回去。
“新娘子未进家门前,脚不能落地。”年长的女人们严肃地说。我吐吐舌头。扭头对禾说:“怎么办?我一只脚刚落了地。”
“没事,我来抱你。”禾亦有些无措强作镇定绕过车子来车门前抱我。身旁的人一阵起哄,一个个上前来细瞧我。我便在众目睽睽下被禾抱着一路小跑终于进了禾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