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国成到山美县后,和大哥国强的通信亦恢复正常。他盼了许久国强的信,在与张圆开始交往后,某个平常的下午终于来了。
那日邱少波依旧摁着车铃骑着自行车来。
“国成医生,信。”邱少波见到国成喊。伸手递过信来却不走。今日送与国成的信特别。与往日不同,贴着未见过的邮票,信封上奇异的格式及繁体字都让邱少波好奇驻足。
“谁的信啊?”见国成看到信一刹那欣喜若狂,邱少波好奇地问。即便张圆的信,也未见国成如此。
“我大哥的信。”国成喜悦如潮水。若说来山美县还有的挂念,就是家信。如今好了,家信亦来了。
“你大哥在香港啊?”中英文对照信封上写的香港两字他认得。国成点头,亦未在意。
邱少波见国成专心看信,未做他言。但国成大哥在香港这件事,不日被他传得满城都是。
人们都知国成大哥在香港。那是不同于山美县,不同于信城,不同于滨海省的地方。
“国成,你大哥在香港?”人们好奇地问。国成未以为意。坦然道:“对啊。”
人们再继续打听,国成从南洋回来的底细亦被众人皆知。
“国成医生,为什么不留在南洋,回国啊?”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自国成收到大哥国强信之后,国强除了来信亦会寄来包裹,多是奶粉等吃食。仅凭这,人们认为国成留在南洋,哪怕是香港亦应比在山美县生活条件好。
“新中国成立,回来参加祖国建设。”国成想解释其实在南洋生活条件很苦,吃不饱饭。但国成终没有说。他知道说了人们也未必信。
国强寄来的奶粉国成多舍不得吃。山美县物资匿乏,国成总觉得奶粉会派上更大用场。很多病人同事吃过国成的奶粉。既便如此,依旧有人眼红。
02
张圆调来山美县人民医院。夫妻两朝夕相处,国成觉得心满意足。虽然有很多生活技能尚未掌握。但和张圆一起摸索、学习、进步,国成觉得幸福。
“国成,你的菜做得真好吃,以后就你做菜吧。”张圆母亲开玩笑道。未料国成认真答应。
“以后我们家我做菜。”反弄得张圆母亲不好意思。
国成工作忙。上班时间忙,找他看病的人多。下班找他看病的人亦多。并非因国成住家离住院部近,找他看病方便。国成自担任科主任,只要班上有疑难杂症、未能解决的问题,都会找国成。
张圆母亲起初不适应。睡到半夜,突然有呯呯敲门声。且敲得急。
住院部所处小山洼平日本就安静。夜晚多是山里田里荷塘里发出各种声音,反让夜晚更加寂静。深夜里急促敲门声越发响得突兀。
张圆母亲惊魂未定,国成己穿衣跑了出去。多半天快亮才回来。
张圆母亲奇怪女儿居然继续睡得安稳。“妈,睡吧。”张圆睡眼惺松地看母亲站床边看她,嘟囔道。翻身再睡。
张圆母亲起初不习惯。久之,亦能象张圆一般,听着国成跑出去的脚步声继续再睡。
张圆母亲以为国成自告奋勇每日做菜只是信口之言。未料国成果然践行。每日下班回来,在门口小煤炉子炒菜。
“国成医生,抢救病号!”护士站住院部门口大声喊。国成亦不管锅里油温、火候、食材如何,径直扔了锅铲,向住院部跑去。
张圆母亲听到声音出来看,接着扔下的锅铲把菜炒完。久之,张圆母亲知道,国成炒菜时不能离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扔了烧红的油锅跑去抢救病人。
张圆母亲不但不放心国成,亦不放心张圆。张圆也如国成般,若有抢救病号,随时放下手头的事,冲去住院部。
张圆母亲苦笑,若不是她在,小夫妻俩随时放下手中活的习惯让她担心万一哪天油锅着火怎么办。
也因了张圆母亲在,国成张圆工作起来无后顾之忧。
张圆母亲最高兴的事是一家三口去菜地种菜。平日国成张圆钻研学问。两人看书,除翻书声,不发出一点声音。张圆母亲亦放轻手脚,不敢扰了两人学习。
张圆母亲见两人勤奋钻研业务,既高兴,又因没人说话觉得无趣。所以一家人去种菜成了张圆母亲每日最盼望的时光。
张圆母亲小脚干不了重活,多在旁边帮衬。国成张圆挽了袖子干活。张圆母亲虽不能干活,却懂得些农活。
“张圆,你除得是菜苗子,不是草。”张圆母亲经常哭笑不得在一旁指点。说得国成大笑。张圆恼,作势要打国成。国成讨饶。
一家人说说笑笑。
和国成相处久,张圆母亲终于明白女儿为什么非要嫁国成。眼前小俩口打打闹闹的幸福,加之平日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张圆母亲都看在眼里。能真切感受到张圆的幸福。
张圆母亲笑了。找个稍高的地势坐了。远望去,住院部前碧绿荷塘映着还未落尽山头的夕阳金光,美仑美焕。眼前一对璧人。张圆母亲觉得生活无比满足。虽然她亦想儿子张方一家,但她知道她在张圆国成这,他们会放心她。
边上的菜地有人挑了粪桶来。一瓢瓢往地里浇。王院长亦远远踱过来凑热闹。
“大哥,你那菜地的菜怎么种得那么好呢?”张圆问。她看到粪便浇进菜地里,似乎土地滋拉拉生出养分。
“好庄稼看你怎么摆弄,你怎样对它,它怎样对你。每天给它浇点肥。它就长势好。”隔壁菜地的主人不慌不忙道。
“种菜的学问深。术业有专攻。你看你两菜种得不咋样,可病看得好。”菜地主人显然附近居民,认得国成张圆。
国成张圆点头,觉得说话人说得在理。张圆正要自我安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也不能样样在行。
未料王院长笑道:“小李不但会种菜,摆弄机器亦是一把好手。”
听王院子言,国成张圆仔细打量说话人,才发现说话人年纪大不了他们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