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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娘往事

“大概是在十年前,当时师傅还是慈化禅寺的挂单僧人,精通医术,时常四方游历,既为遇到的穷苦百姓悬壶治病,同时秘密布道传教,宣扬‘弥勒佛下世,造改乾坤’,‘世界光明大同’的教义。”

李大娘声音中不胜唏嘘,道:“彻儿啊,当时为娘那师傅路过白桑村,见你祖父身患疟疾,于是出手医治!想想当初已经被郎中断言,要家人准备身后事的绝症,竟然就被师傅神奇般治愈!李家上下无不对师傅感恩戴德的,原本备上酬金准备酬谢师傅,谁知师傅分文不取,只说看中为娘的资质,要为娘拜在他门下!当时你祖父激动不已,想着为娘可以跟神医学习医术,自然无不答应!”

“但后来师傅却只传授了为娘一些医术皮毛,更多的是利用老李家在白桑村的威信,站稳脚跟,布道传教。短短半年不到,白桑村上上下下无不信仰白莲教。为娘当时甚是疑惑,但不明其中道理,直到后来发生了周王起义,为娘才恍然大悟!”

李彻对老娘口中的周王起义有些印象,范老头之前提过的众多悲催佛子中的一位嘛。

记得后来范老头讲过这事,至元四年,袁州百姓在新春佳节的时候都没有米下锅,生活窘迫到极致,被官府压迫剥削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引发了民变,最终引起了那场起义。

领导起义的是由彭莹玉推举的大弟子周子旺,据说建立大周国,自称周王。

当时这场起义民心所向,一时间气势如焰,但来也汹汹去也汹汹,很快便被镇压了。

“为娘在霍州消息闭塞,但知道一件事,起义失败,大师兄被俘杀害,师傅和二师兄逃亡流窜,跟从起义的百姓,大都没有好的下场。所以啊,为娘知道,这起义就是砍头灭家的祸事!”

“至于所谓的教义,大都是用来迷惑无知村民的东西,为娘不信弥勒佛这个天上的神仙会为了地上的凡人操心劳累。为娘知道这些教义,不过是有心人蛊惑人心的手段,最终要的就是让百姓为他们卖命!”

“可是村民不知道呀,当初起义失败,为娘的师傅在白桑村躲避了近半年,鼓动不少人随他南下,想来近些年应该在淮西一带活动!”

李大娘对自己这个师傅情感上是十分复杂,一方面心怀感激,另一方面又不愿过于掺和对方造反起义的事情。

李彻能理解老娘的心情,但不能理解一个生长在山村里的地主小姐竟然有如此见识?老实说,老娘是不是穿越者呀?

很明显,李大娘不是穿越者,虽然在这时代,很多百姓都是愚昧的,但并不是没有明白人。

彭莹玉是明白人,赵普胜是明白人,范老头也是明白人,自家老娘同样也是。

虽然他们的道路不同,甚至背道而驰,但这都是不同人生境遇下的不同选择。

李彻完全能理解自家老娘想要安稳生活的想法,也能理解赵普胜他们决心起义的慷慨壮烈。

但李彻要走的是自己的路,人活一世总要轰轰烈烈嘛,大丈夫生不五鼎食,那么死则五鼎烹!所以李大娘要的安稳,李彻肯定给不了,这世道也不允许他们儿娘过安稳日子。

既然来了这时代,不说和老朱争一争天下共主的地位,但有这样的机会,至少也要混个草头王吧?

李彻从自家老娘这离开已是深夜,身后跟着樊老九,两人在路口正好撞见守在着等他们的赵普胜。

赵普胜瞧见李彻,就赶紧上前,抱拳施礼道:“陛下,这是我徒弟玉虎,之前顶撞了陛下,我已经处罚过了。我向师姐承诺过,要保护陛下安全,玉虎乃是臣精心调教的徒弟,手上功夫一流,不比寻常人差!”

说着将躲在身后的赵玉虎拉了出来,揪着他的耳朵叮嘱:“玉虎,你以后就跟在陛下身边,保护他的周全,要是出了差池,小心为师剥了你的皮!”

赵玉虎嘟着嘴,一脸不满。这个胖小子自从李彻到穷风寨之后,就被赵普胜给关了禁闭,明面上是给他一个出手伤人的教训,实际上是护着这小子,生怕李彻白桑村一行人报复这小家伙。

见赵玉虎一脸不情愿,赵普胜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爆栗,疼得这胖小子龇牙咧嘴。

赵普胜似乎不想和李彻多相处,免得又因为之前的干架被李彻酸一番,交代完后就匆匆离开了。

李彻看着赵玉虎,脸上露出黄鼠狼偷到鸡般的笑容,你这胖小子终于落在我手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折腾你。

赵玉虎瞧见李彻的表情,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想起师傅的嘱咐,就只能认命。唯有在心中哀叹自己真是倒霉,竟然要守着这个讨厌的姑爷身边。

没办法,谁叫师傅下了死命令?往常和蔼的师傅都直接拉下脸了,要是姑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要被剥层皮。也不知道是吓唬自己的,还是闹真的?但是师傅的话总要听的,我玉虎最听话了!

“玉虎见过陛下!”

小玉虎有模有样地抱拳施礼,肉嘟嘟的模样惹得李彻忍不住大笑。

“好!这阵子你就先跟着本殿下,你这胖小子放心,以后只要有本殿下一口肉吃,就不会少了你骨头啃!”

李彻一开心,就开始大嘴巴了。

樊老九满头大汗,陛下,有你这样拉拢人的吗?

赵玉虎虎头虎脑的,皱着眉头,苦着脸,一点也没听懂这话里的歧义。

李彻背着手走在前头,赵玉虎和樊老九一左一右跟着。

山间雪路寂静,风雪平息,月黑风高,李彻不由地心生征兆,这时似乎适合用来做坏事。

这个念头刚起,身后便传来疾呼声。

“着火啦!着火啦!”

后面一片火光,黑烟滚滚而起!

李彻一脸捉瞎,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陛下,似乎是后山起火了!”

赵玉虎满脸兴奋,这瓜娃子脑袋秀逗了呀,这是自家山寨,着火了还这么开心?

李彻黑着脸:“知道是后山着火了,还不赶紧去救火,愣着干啥了?”

说着,李彻已经撩起袖子狂奔起来了,自家老娘可还住在后山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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