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幕晔。”
一进教室，就看到幕晔坐在后排安静地看书，晨间的阳光很柔和，给他身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衣，远看，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幕晔不再是单一的颜色，渐渐地，他也有了自己的颜色......
听见洛晴天的声音，幕晔抬头，看着她的眼眸，有了笑意......
每次一看到她，仿佛缕缕阳光，映射进瞳孔深处......
“你看什么书呢？”洛晴天放下书包，回头，好奇地看着他手里厚厚的书，不像课本。
幕晔合上书，递给她。
洛晴天接过，看了看封面喃喃道：“建筑空间组合论？”又看向他，眼神逐渐发光，“你开始看书了？”
“随便买来看看。”幕晔回避着她的眼神。
昨天去了趟图书馆，挑了些这方面的书，打算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洛晴天把书还给幕晔，笑道：“要加油哦！”
幕晔接过，翻开，微勾唇……
她的一句话，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预备铃响后，季默凡才从后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走近，就打断了他们平和的气氛：“今天要出成绩，你们不会忘了吧，还这么闲情逸致。”
远远地看着他们，一个看书，一个看谱，看起来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都是定数。”幕晔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啊！”季默凡突然抱住了幕晔，哭丧着脸说道。
幕晔冷漠地推开他。
洛晴天回头，看着他：“不是还没公布吗？”
瞬间，一股冷气压盘绕在季默凡上空......
季默凡咽了咽口水，乖巧闭嘴，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总能让人莫名其妙地直起鸡皮疙瘩......
“季默凡，你站着干什么？都上课了。”封涵走进教室，看到还在后排傻站的的季默凡，严肃道。
顾拾看着洛晴天那带着笑意的脸，淡淡地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谁？”洛晴天不解。
“他们。”顾拾指了指后排。
“还可以。”
顾拾又笑着问道：“那我呢？”
“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洛晴天笑着看着他。
顾拾有些出神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
这一幕，被幕晔看到了。
只见他抄起季默凡正认真填写的纸张，揉成一团，欲丢向顾拾……
季默凡立马拦住，扯过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咬牙切齿道：“师哥！这是隔壁组传过来的，封涵让我们填的信息调查表！”
幕晔瞪了顾拾一眼，继续拿起他的书……
讲台上的封涵，从进了教室之后丝毫没有提到成绩的事情，而是一直在讲校庆……
“总之希望大家可以踊跃参与，特别是洛晴天和顾拾同学，这星期就是节目审核，你们要做好准备，为我们班争光……”
顾拾低头，轻声问着洛晴天：“你的曲子练了吗？”
洛晴天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看着封涵，“嗯。”
“你昨天没回宿舍？”
“没有，回去练琴了。”突然，洛晴天晃了晃马尾。
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回头，是幕晔，他正用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扫着她的马尾，看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
她接过看了看，信息调查表？
不过，这张表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皱，要是被封涵看了，又要发火了……
填好自己的，翻过背面，寻找着幕晔的名字，却意外发现，母亲那一格，是空白的……
她立刻背过那张表格。
讲台上，封涵结束了校庆问题，总算开始进入正题，“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这次……”
台下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期待地看着封涵……
封涵看着底下期待的眼神，有了笑容：“还行，基本上大家都有进步。”
郝乐航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大声问道：“老师，我们是第一吗？”
封涵点头。
同学们听了，悬着的心掉下了一半，纷纷地鼓起掌来……
封涵挥手示意安静，又继续说道：“我们班的平均分高了第二名整整五分，刷新了学校的记录，老师为你们感到骄傲，也很感谢你们这次为二班正名多付出的努力，像学校证明，这个成绩是我们真材实料而得的。”
洛晴天看着封涵激动的样子，松了口气，幸好大家都很争气，那件事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大家应该都知道，学校为了鼓励非重点班的同学，实行了淘汰制，每逢阶段考，排名靠后的五名同学就要被换到普通班，而普通班一些成绩突出的同学则有机会换到重点班……”
苏小婉捅了捅一旁的胡若晞，小声问道：“还有这种事？”
胡若晞点点头，“嗯。”她现在有些不安，考试的那段时间，她一直不在状态。
“现在公布排名靠后的同学……”
直到这个时候，幕晔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紧张到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放下书，忐忑不安地看着封涵，手里的书已经成了摆设，密密麻麻的字在他的视野里也渐渐模糊了起来，耳蜗里只剩下封涵的声线……
相继公布了48和49名，名额也由五个变至三个，紧张的气氛，把洛晴天的心渐渐提了上去，这种感觉，比她在等中考成绩的时候还要煎熬……
“宣布50名。”封涵的脸色，又沉了一度。
“说好听点是50名，其实就是倒数第一嘛。”
“肯定是那个插班生，还有什么悬念。”几个平时爱嚼人舌根的同学小声嘀咕道。
幕晔攥紧了拳头，这个位置从小到大，他都坐的很稳，但这次，他并不想。
一旁的季默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轻声道：“师哥，可以的。”
感觉到肩膀一沉，幕晔本揪住的心，瞬间松了不少......
这季默凡，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手却抖得比他还利索......
封涵抬头，目光搜索着那个人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了中间一排，“胡若晞同学，我希望课下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别人都在进步，你却在直线下降。”封涵盯着胡若晞，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
胡若晞的头低得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
听到结果，洛晴天的心一揪，怎么会是若晞？
“接下来要尤其表扬一位同学，他的进步飞速，尽管名次不高，但他的成绩比起以往，提了一大截。他就是位于第45名的，幕晔同学。”封涵的脸重新有了笑意，欣慰地看着后排的幕晔。
听了封涵的话，台下的同学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片刻后，由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逐渐扩散至大雨般的鼓掌声……
洛晴天的脑子在那瞬间突然空白，她僵硬地伸出十指，数了数……
50、49、48、47、46……
45！
他不是后五名！
洛晴天抑制不住欣喜的表情，回头，看着幕晔！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心情是和她是一样的……
幕晔的眼神，由欣喜又转至淡漠，眼前的她，由于激动，白皙的脸庞变得红扑扑的，而耳边，是同学们久久没有停止的鼓掌声……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付出努力的喜悦，是这样的……
“老师，最后五名的同学真的会离开我们班吗？”路白举手问道。
封涵神秘一笑，“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宣布的另外一个好消息。”
洛晴天抬头，屏息，看着封涵。
“由于这次我们班的平均分要比别的班级高出很多，所以学校批准我们班这次不需要有任何同学的离开。”
台下一阵雀跃，毕竟大家都相处了一段时间，一时要分开，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胡若晞没有吭声，握紧了拳头……
“但是！”封涵的话还没有说完，“期中考依旧会实行这种政策，所以大家千万不能松懈！特别是那些最近退步比较严重的同学！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大家都在进步，你们更是要打起精神！”
苏小婉看了看从刚刚就一直低头不语的胡若晞，“你怎么了？也是跟我之前一样熬夜看剧了？”
胡若晞摇摇头，依旧没有抬起头，她瞪大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剩下的时间，又公布了一些同学的成绩，顾拾退步了，和重新调整的徐思雨并排15名，对于这次的成绩，顾拾表示没有太多的意外，他那天考试的状态的确不太好……
季默凡位列第三，被开挂的路白占了第二，第一，依旧是洛晴天。
平时考试她都没复习，这次难得复习，自然非但保持，还刷新了一波记录……
而这次，路白没了妒忌，因为自己的确尽力了……
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超越她的。
一下课，胡若晞就离开了座位，跑出了后门……
这一幕，被洛晴天看见了。
“若晞！你要跑去哪？”
听见洛晴天的喊声，胡若晞渐渐放慢了脚步。
“若晞，你最近怎么了？”洛晴天追上了她，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你最近是怎么了？”看着她的眼眶通红的样子，洛晴天关切道。
“我...以为你...不把我当朋友了......”
突如其来的大哭，令洛晴天放柔了声音：“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啊……”
......
良久，胡若晞抬头，抹了抹眼泪，脸红红地说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忽略了你，现在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们宿舍几个也好好聚聚。”洛晴天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胡若晞嘴巴一扁，抱住了洛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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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幕晔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理发店。
这家理发店很有年代感，没有店名，门口就只是简单地挂了个牌子：剃头五块，修胡子三块。
还是在他读初中时发现的，他的头发，虽长，但也是需要定期修剪的，不然，早就长发及腰了。
“哟，你来了，这长度不是刚刚好？”
剪头发的，是一个和蔼的伯伯，他的客人，一般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没什么年轻人，所以对幕晔，自然是印象深刻。
对于他的发型，他从来不多问，这也是幕晔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在这里理发的原因......
幕晔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发型跟了他也有十几个年头了，突然说要剪掉，还是有些犹豫......
伯伯拿了一席白布绑在他的脖子上，“要修哪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幕晔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咬了咬发干的嘴唇，攥紧拳头......
“剃了。”
“什么？”伯伯以为自己听错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靠近他问道。
幕晔伸出手，撩起一束刘海，“剪了。”
伯伯拿着剪刀，寻找着角度，有些无从下手，从业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这孩子来他店里也有五个年头了，突然说剪就剪，怎么觉得他比他还要紧张......
好不容易将他的头发分好层次，拿起一缕，“咔嚓……”
......
渐渐地，白布上，撒满了许多长短不一的头发......
修剪了大致轮廓，他的头顶上，传来阵阵地“嗡嗡嗡......”
这声音，像极了传达室老头除草机的声音，此时的他，头顶就仿佛是西门那不平整的草地，任由电推子在他的头上四处修剪着......
幕晔的眼睛，全程都是紧闭着的......
......
“好了，小子。”伯伯放下卡尺，用毛巾弹了弹他的脸上的头发，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珠。
幕晔慢慢地睁开眼睛，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由模糊变至清晰......
“怎么样？当今最潮流的发型，我可是有研究过的。”
幕晔摸了摸头，有些扎手。
“帅吧？这样多好？精神头十足啊！”
听了他的话，幕晔的面色开始柔和起来，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这才感到心脏在体内有力地跳动着……
仿佛自己，获得了新生......
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彻底地看清了自己......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叫洛晴天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