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武受伤住院,猎场的事情却大事化小,严惩了猎场负责人,娜艾思降为公爵爵位,仍是爱丽丝学园的校长,此外,并没有人再追查下去。
戴斯忧心忡忡,一直想去探望戈武,又担心沝沐另有计划,不敢开口。他现在已经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听沝沐的话,而且,不能给沝沐添堵。不久之后,密斯去了一趟封世军团专属的圆橡城堡,回来以后,喊上沝沐和戴斯一起去医院看望戈武,沝沐才动身。
戴斯第一次见到贵族自家的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戈武另一个家。里面的装潢布置都有一种家的温馨,医护人员也都面带微笑,好像不是在工作,而是在照顾家人。
然而,即使这里的环境再好,戈武却再也没有心情去体会。戴斯跟在沝沐身后走进房间里的时候,正看到亚伯端着药粥,小心翼翼地劝戈武吃饭。
不知那句话触怒了戈武的神经,又或者他原本就开始变得脾气暴躁,抬手就打掉了亚伯手中的碗,变成一地锋利的碎片。
亚伯红了眼睛,却一声不吭,默默地去捡碎片,手割破了也视而不见,直到把地面打扫干净,他又重新站到戈武身边,问他需要什么。
这一趟探望,戴斯才知道戈武已经不是从前威严沉着的会长大人,他变得喜怒无常,爱摔东西,不吃饭,也不说话,也不接受在截掉的胳膊上装义肢。没人敢照顾这样的戈武,只有亚伯一直陪在他左右,无论经受怎样的委屈,他都不愿离开。
密斯叹了口气,“他是个很要强的人,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事事需要人照顾,他难免会崩溃。”
沝沐一言不发,视线却落在亚伯的身上,只是亚伯一直在关注戈武的每一个神情,并不曾察觉。
亚伯比初见的时候胖了一点,脸也圆润了,身上再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不过最近却有了黑眼圈,似乎睡眠不足,眼底忧伤难掩。
戴斯走过去,将亲手做的饼干送给亚伯,看了一眼缠着绷带身影萧瑟的戈武,欲言又止。
亚伯这才注意到门口有人,他淡淡一笑,“谢谢。”转而对戈武轻言细语地说道:“沝沐大人和密斯大人,还有戴斯大人一起来送特别好吃的饼干,您……”
看到戈武骤然握紧的拳头,亚伯不再说下去,他拉着戴斯走出来,对他们三人说道:“请到客厅来,我给各位大人沏茶。”
戴斯回望一眼戈武,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在他的手边,而他整个人却在光的阴影里,孤独无助。
戴斯握了握亚伯的胳膊,轻声说道:“戈武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他印象里的会长大人,无坚不摧,只要有契机,他一定会重回原位。
亚伯笑着点点头,戴斯一眼看出他在强颜欢笑,禁不住说道:“我一看到你的眼神,就很想哭出来。”
“我希望看到我的人,却再也看不见我了。”明明还是一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连说话都充满了忧郁。
“守护一个人,不是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戴斯依旧固执地安慰他。
走在前面的沝沐和密斯闻言,彼此看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继续朝客厅走去。
亚伯微微叹口气,“但愿你放在心里的那个人,也愿意将你放在心里。”
戴斯一晃神,下意识看向前面的人,红着脸不知怎么懊恼起来,反驳道:“我没有放在心里的人,我心里只有父亲。”
几人在客厅坐了很久,亚伯楼上楼下跑了很多趟,始终没能成功将戈武带到他们面前。
亚伯垂头丧气,“几位大人请回吧,戈武大人他……”
沝沐和颜悦色,打断他为难的解释,“没关系,我去跟他说句话就走。”
忽视亚伯担忧的神情,沝沐独自回到气氛压抑的病房,戈武保持原来的姿势,似乎没有动弹过。
沝沐走到他身边的阳光下,深紫的眼眸中有流光飞舞。他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如此自暴自弃,会让最关心你的人感到绝望。”
戈武紧皱的眉头松动了一下。
沝沐毫不留情地警醒他,“那个孩子,或许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你早点留意一下吧。”
戈武仍旧一动不动,但是沉闷的氛围却好像缓和了许多。
沝沐等人要离开的时候,一名仆人匆匆来报告戈武,说宫里传来消息,邀请全部贵族参加继位典礼。
新界234年冬,星岚帝国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季,在年前半个月的时间,瑞博恩宣布继承王位。至此,星岚帝国迎来第一百四十七位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