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丽表现得异常积极,戴斯却有苦难言。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带他们一起去寻找古船,不仅一路危险难测,而且他们一旦察觉自己是帝国想要置于死地的人,难保不会出卖自己去领赏。然而,逃兵没有出路,目前看来,自己无疑是他们的希望。
做出回应的一刻,戴斯心中已经掠过无数想法,最后只是简单地道了一声:“那真是太好了。”
斑德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半晌也陆续表示愿意加入。戴斯脸上笑得欢快,内心却是泪流满面。
既然要和逃兵一起继续前行,总该要知道他们为何逃走,戴斯想了想,这样问道:“你们就这样跟我走,新星军团那边不需要汇报一下吗?”
柏丽立即嘟起嘴,埋怨道:“有什么好汇报的,这场仗不好打,我们又没经验,还以为能混点军功,然后升爵位,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坑。本来没想离开,但是新星军团一直后退,没怎么去战场,我们还可以高枕无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说着,她瞥了一眼斑德,“斑德,你再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斑德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厌烦地看一眼戴斯,又对柏丽冷漠地说道:“我为什么再说一遍?不烦么?”
柏丽又端起大小姐架子,掐腰怒道:“放肆,你胆子不小,敢和我这么说话,当心我……”
威胁的话语在看到身边没有随行仆从的一刻便卡壳了,身在军营,即使出身名门望族,只要职务不够格,便不会有大批随从可供差遣。柏丽懊恼地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
戴斯更加好奇,便亲自威胁道:“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就此别过了,我一个人虽然寻宝吃力,但是也不想捎带上一些不清不楚的人,以免耽误了任务。”
柏丽连忙拉住他,“别别,他不说,我说。”
斑德的气势也低沉了许多,没有再阻止柏丽重复他之前说过的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我们都是逃兵。”
“为什么逃?”
“你一点都不惊讶?”
“呃……”戴斯看他们这幅狼狈样子,早就猜到他们是逃兵了,因此当柏丽神秘兮兮地将这个当秘密讲出来时,他真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眼下不能让他们产生怀疑,戴斯便含糊道:“自从打仗以来,时常遇到逃兵,所以习惯了,不觉得惊讶了。”
柏丽便宽心道:“我们也不算逃兵,我们都是被骗来的。说什么口头许诺的爵位不长久,最后肯定要让位给打过仗有功勋的人。说起来,我们的爵位没有获得文书证明就开始打仗了,没人顾得上这些,才害我们跑来吃苦,还整天提心吊胆。之前新星军团打仗都是保命为主,能退就退,现在打仗却要拼命了。侯普乐斯王爵,不,将军,之前不露面,现在亲力亲为,参谋长沝沐大人被软禁以后,新星军团的拼命程度快赶上封世军团了,所以很多人逃走。”
戴斯一愣,“你说沝沐被软禁了?”
柏丽没注意他的称呼有何不妥,说道:“斑德亲耳听见的,他说是侯普乐斯将军下的命令,还听到他带来的人说,将军有心让贵族数量减少,而王爵的后代就可以趁机壮大起来。”
这些事情都在其次,戴斯更关注一件事,“沝沐他现在怎么样了?”
斑德没好气地说道:“他只不过是不能出门而已,不用参战,不必劳心费神地琢磨战事,还天天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还能怎样,反正比我们好太多!”
昔日的仰慕之情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嫉妒与愤愤不平。斑德曾巴结上的一位贵族子弟将他抛弃,没有留给他半分好处,现在他只能重新靠自己了。自己一直落魄不堪,而有的人在他看来天生好命似的,衣食无忧,还平步青云怎能让他不眼馋,不嫉妒。
戴斯听他这么说,放心了些。蓦地,察觉自己反应不对,于是又一次提醒自己,沝沐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柏丽已经迫不及待,“赶快出发吧,反正我们成了逃兵,无处可去,不如早点帮你找到宝藏,我们还能将功赎罪。”
斑德也有些动心,“真的是很重要的宝藏?”
戴斯扬声道:“我敢保证,这宝藏可以让帝国早日赢得战争胜利。”
所有的逃兵都欢喜起来,一扫方才绝望的阴霾,不由自主地贴近戴斯,仿佛这样可以获得安全感。
戴斯从没觉得自己这样重要过,也从没觉得肩上的责任如此重大。被人需要,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数了数加入的人数,九个,加上自己正好十人。倒是个吉利的数字,希望寻宝的结果也能如这数字一般十全十美吧。
自然,有这样一群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大小姐,一路上并不会安宁。起先所有的矛盾只要被戴斯说一句“离开队伍自生自灭”,大家就能消停几天,可是没过几天,大家都叫苦不迭,士气消沉,甚至充满绝望,神思恍惚,抑郁了一般。
戴斯没心情一直为大家加油鼓劲,长时间避开与外界的交流,时刻让自己处于野外求生的环境中,他也有些受不了。
柏丽耍赖不肯再走,她强烈要求回家去,然后再带着随从,保证路上有奢侈的待遇,才能一起去寻宝。
戴斯无奈,只好决定让一个逃兵就近找来他家最可靠的亲人,掩护他们从城市中穿越帝国,直达北方无人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