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的仆人一直开车带着他们向北行驶,途中几度看到写有逃兵名单的通缉令,他也目不斜视,权当不知情。为了避免被发现,戴斯等人从不轻易到人多的地方去,下车也都是戴着口罩,拉低帽沿,行事低调。
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柏丽女爵也被他们小心翼翼的紧张气氛所感染,一路上不再耀武扬威,生怕被抓走。只是,当他们经过嘉南市的时候,柏丽又控制不住自己,偏要回爱丽丝学园找她的母亲娜艾思女公爵。
“你现在回去,你母亲是交出你,大义灭亲比较好呢,还是私藏你,整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好呢?”戴斯耐下心来给她讲道理,毕竟她是一直没出过远门的娇弱女生,自己总该表现得绅士一些,考虑到她无助彷徨的焦虑感。
柏丽一提出回家的要求,就被斑德挖苦了一顿,心里正委屈,不知向谁倾诉,见戴斯对自己态度尚好,便冲他抱怨道:“我没有要连累大家,也不想连累母亲,我只是想带上我的女仆而已。为什么那家伙可以带着他的贴身仆人,我就不能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带几个仆人一起去寻宝呢?”
柏丽口中的那家伙,是兰迦市副市长的侄子布鲁,性格胆小懦弱,留着西瓜头,齐刘海,那大眼睛和小嘴巴,再加上说话软软的,活像个女孩子。戴斯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真以为他是女生。他因着有副市长这层关系,家里人就让他去爱丽丝学园,也谋了个子爵的爵位,如此也算是贵族中人了。没想到刚毕业就要上战场,原以为只是如传言那般仅仅走个过场,拿点功勋方便封官加爵而已,事实却并非如他们所料。可惜当时布鲁已经无法联系上他们,只好跟着这些人一起临阵逃脱,成了逃兵。
戴斯依然好言相劝,“布鲁的仆人从小照顾他,保证忠诚,而你的仆人却未必,万一出卖了我们的行踪,让我们被帝国抓起来,你能承受后果吗?”
一想到可能会受的刑罚,柏丽就不吭声了,只是伸长脖子,不甘心地眺望那威严耸立的爱丽丝城堡学园。
斑德无声息地来到戴斯身边,沉声问道:“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还害怕被抓起来?”一路上,他一直觉得戴斯的行为举止很奇怪,看起来不像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而是在躲藏自己,但是逃兵名单上确确实实没有他的名字。他却不知,帝国是以为戴斯在偷袭牢笼的战役中已经死去了。
“要说是救国的重要宝藏,那不是应该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去寻找,人多力量大吗?”
听了这话,大家也都困惑地看向戴斯,等一个解释。戴斯脸色一白,许久沉默,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干笑了一声,说道:“人多力量大,但是万一这些人当中有敌方奸细呢?敌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宝藏的话,那就可怕了,对不对?”
大家赞同地点点头,心头疑虑消失,又重新全心全意地相信戴斯。只有斑德无所谓地说道:“哪里可怕了,反正帝国也已经将我们当做了敌人,与镜国异人不会有什么区别对待,被抓住绝没有好下场,这个帝国,灭了岂不是更好……”
斑德绝对是这个队伍当中最能给自己找事做的,戴斯需要时时刻刻与他斗智斗勇,听他话头不对,戴斯连忙打断他的话,“诸位,逃兵的罪过并非罪无可恕,一旦找到了救国的宝藏,我们就都是大功臣,谁还会计较逃兵的事情呢?一定要想清楚,我们都是星岚的子民,我们的所有亲人都在这里,这是我们唯一的家园。退一万步讲,星岚在这场战争中胜利的话,你们更无路可退,只有死路一条了。而现在,我们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吗?”
大概是被他说服了,斑德消极的情绪明显弱化了许多。而其余人更加坚信戴斯会带领他们找到宝藏,将功补过。
看到大家崇敬的目光,戴斯深深觉得言语的力量,以及领导者的辛酸。渐渐地,戴斯在无形中成为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大小事情都来向他征求意见。在戴斯的调和下,他们还算安稳地离开了嘉南市的领域。
可是当离开嘉南市,他们这十位子爵外加一位仆人的队伍就散了。
车子行驶到荒凉的地界,仆人无论如何也不愿前行了,并且拉着布鲁,也不让他继续向前走。
“我们已经躲过了最危险的地带,现在,在不必担心被人发现的安全地方,你反而要弃我而去了吗?或者,你想在这个最无关紧要的时候选择背叛我们?”布鲁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仆人,语气失望。
仆人连连摇头,“少爷,您有所不知,再往前去就是帝国极北地区,人迹罕至,荒无人烟,传言有怪物出没,有去无回。再说,就算我们都愿意继续前行,车子也没油支撑了啊。况且,极北地区,从没有人去过,能有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最后肯定要被怪物吃掉啊,少爷,我们回去吧。就算躲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也好过跑那么远的地方去送死啊。少爷,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您回去呢。”
仆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布鲁皱起眉头,下意识去看戴斯的神情。戴斯却并无神情,他正思考仆人的话的真实度,想来应该是极北地区环境恶劣,无法生存,才有人编排出怪物的传说,让大家远离那里吧。但是,他确信那里一定会有古船,所以,就算是再可怕的传言,他也非去不可。
砰的一声,戴斯猛然回头,却见布鲁举枪打死了对他自己最忠心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