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先生说:当时,我不知道公司后期怎样来安抚汉斯先生?而备选方案有很多,比如重新建立汉斯先生的择偶观念,我们再找到一个形象类似沙罗欣的女孩子,这个很容易,到日本“宝塚歌剧团”里再选一个就行,但是具备看晚霞的嗜好可能比较难办;
当然,重新冒险启用沙罗欣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能等待,危险可能在一步步逼近,我们不安抚汉斯先生,南大西洋公司就要插手了,而我在没有公司指示前是不能单独采取“安抚”行动的;
我只能是按我个人的计划先行实施,我判断你在里约期间是否赠给汉斯先生什么礼物过?或者遗落过什么物品,而这个物品沙罗欣没有见过,她甚至就是后来见到,也根本不认识,但汉斯先生一见便心知肚明,知道有你这个“替身”的存在,而且越早知道,你也就越安全;
我就开始让香港公司写报告,详细例举你自香港几次到里约来回所穿戴的衣物,鞋帽、手袋或旅行箱了,墨镜了等等,因为你每次从香港入境或离境,他们都给你拍了大量的照片;
同时也让巴西公司写报告,你在巴西里约购物的明细,因为“汉斯项目”规定你购物是可以报销的,他们有底账;
最后根据购物单和实物,终于发现西区枪战发生前,你穿的法国名牌“红底高跟鞋”没有带回香港的家中,可以证明这个物品一定是遗落在里约西区,在汉斯项目报告中的大量照片里,也看到了你逃出贫民窟后没穿鞋子,垢头蓬面、浑身邋遢的坐在救护车旁的那张照片,因此法国红底鞋极有可能就遗落在西区逃跑过程中了,当时我想,这个鞋子对于我们和汉斯先生来说,意义都太大了;
小妹听到这里抢着插上了一句:这张照片千万不要让程刚见到;
施密特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我随后告知汉斯先生,您梦寐以求的“美人”暂时失踪了,但我确信她没有死,一定还活着,我们保证会将她完完整整的交给你,你需要建立坚强的意志来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在这期间如果你想念她的话,是否可以找到她的某件物品,时常拿出来看看,以便缓解一下对她的思念;
当然,汉斯先生转悲为喜,不知从哪捣鼓出来了那双“红底高跟鞋”,估计可能已经将它作为“遗物”永远珍藏了,终于又把它找了出来,我的计划初告成功;
正在此时,因为汉斯先生已经在里约的公司正式安顿了下来,为了急于“拴住”汉斯先生,公司在各种备选方案中还是启用了沙罗欣来安抚汉斯先生,并命令我即刻找到沙罗欣来顶替已经“失踪”的杜小姐,把她带到汉斯先生的身边,整个“汉斯项目计划”就算画上了完整的句号;
小妹:公司为何采用这个方案?沙罗欣根本说不清楚我和汉斯先生在里约的经过,这不是明摆着暴露有“孪生”的存在嘛;
施密特:当时公司已经看到里约项目组枪战的报告了,还有我阅后加的评语,公司心知肚明,但公司有公司的打算,我们不便细问,也许是与南大西洋公司之间有什么妥协?也许是他们故意让汉斯先生发现有两个沙罗欣的事实,以防南大西洋公司腰斩我们的项目而完全取代我们,但不管怎样说,公司的这个决策对我们来说只好不坏,如果知道公司会这样决策的话,我甚至都不用忙乎什么“法国红底鞋”的计谋了,当然也好,我提供的“红底鞋”的信息更说明有两个沙罗欣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而据有了双保险;
小妹问:我理解公司和您的意思是,如果汉斯先生知道有两个沙罗欣存在的话,不论哪一个,要不就是“看晚霞”,要不就是“西区历险记”,对他来说都充满了诱惑和好奇,他一定会找时间想办法再见到另一个,而过后一旦知道另一个被杀的话,他会起疑心的,甚至会认为被杀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晚霞女孩”呢;
施密特:正是这个意思;
施密特接着说:公司的指示确定之后,我接下来开始采取措施;
我按照安娜提供的地址,在东京她的家里找到了沙罗欣,我告知她,有一位欧洲富商的后代爱上了她,我马上将她带到那人的身边,同时我将杜小姐你撰写的报告中与汉斯先生缠绵在一起的经过,包括“灯塔桥”酒吧的故事都讲给了她,暗中将“孪生”的这出戏炒作的越响越好,同时让她明白,此时此刻是她开始扮演她“孪生姐姐”时候了;
当时听到我的话后,沙罗欣欣喜若狂,因为《摩森家族》没有能上映,“宝塚歌剧团”又回不去了,她万念俱灰,听我这么一说突然又峰回路转,意外收获了欧洲“王子”的爱情,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少女来说该有多惊喜呀?当然她在这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也明白此刻自己的使命;
小妹:但我感觉尽管汉斯项目结束了,可“孪生”这个后续的节目却越吵越大,不会节外生枝吧?
施密特:这些都变得不是很重要了,汉斯先生已经身处酒业公司,他又得到了自己的“初恋”,尽管他明知道这里面可能有阴谋的存在,甚至不论见到或还未见到的,不知哪个是真正的局外人呢,但又不能因为怀疑阴谋而拒绝眼前的沙罗欣吧?他甚至判断是两个沙罗欣都在竞争他,而这两个沙罗欣在巴西里约时也许交替出现,在机场迎接他、给他讲“灯塔桥酒吧”的故事、在里约西区夺命奔逃等等可能都不是一个沙罗欣所为,甚至在里约西区遇险时,是因为另一个沙罗欣的仇恨而造成追杀和枪战的呢;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另一个沙罗欣在某一天或者被他找到,或者从天而降,这一定会是很浪漫的一幕,尽管他非常清楚,欧洲的法律规定不许娶两个太太;
小妹心想,施密特先生的分析几乎和李娜姐在威尼斯电影节时的分析大同小异,可见那时两家公司既合作又排斥,真有些惊心动魄;
小妹说:汉斯先生也许真像你说的,感到很有趣,很浪漫,像亲临拍电影似的,他甚至可能把这段经历和疑惑告知了托马斯·曼先生了呢?
施密特:这些都没有什么,因为是老托马斯·曼先生安排的让我们将他的儿子回归到正轨上来,只不过感觉着我们玩的有点大,玩的有点过头就是了;
小妹:那您接着继续说吧;
施密特:我终于将沙罗欣带到了汉斯先生身边,在这期间,汉斯先生肯定让沙罗欣看过那双高跟鞋,诉说自己的怀念之情,而沙罗欣怎样应对就看她的了,现场的情况我们完全不知情,当然肯定汉斯先生不会当面戳穿她,汉斯先生是哈佛大学毕业生,出身名门望族,智力和风度都不可低估;
小妹戏谑的问道:那么过后汉斯先生没有问过你,送到他身边的这个是哪个沙罗欣?
施密特戏谑的说道:他没问,汉斯家族厉害就厉害在这,当然他就是问了我也会回答他,反正是其中的一个,而另一个托我给你问好,你不至于让我把两个都给你带来吧?至于另一个在哪?游戏都玩到这种程度了,你愿意怎样理解就怎样理解吧;
施密特继续说道:当然,沙罗欣也会很惊讶,她会感到围绕着她在里约西区发生过戏剧性的情节,她也会绞尽脑汁适应眼前的一切,把汉斯牢牢地抓在手里,但就算沙罗欣第六感觉完全察觉到这些蛛丝马迹,安娜也没有办法,因为她无法洞察到我是幕后指使者,当然安娜也不白给,她最终还是觉查到了;
小妹:嗯,我也知道,李娜姐曾说她教训过你,让你对她不忠;
施密特先生苦涩的笑了笑;
小妹又接着问: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为何西区枪战后李娜姐要大发雷霆了吗?
施密特先生笑着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你对安娜了解多少?
小妹:我听她在“贝尔格莱德”的家中给我和晓珏讲过她的身世,她的确挺坎坷的,母亲很早就离开她和父亲,去了塞尔维亚,她和她父亲相依为命,而她至今仍没有找到她出生在塞尔维亚的妹妹;
施密特:那你对她的母亲又了解多少?
小妹摇了摇头说:只知道她的母亲英语特别好,李娜姐的英语基础就来自她的母亲,而她的姨娘长得也很漂亮,英语也好,还曾差点涉入一桩国家间谍谋杀案;
施密特:是的,她的母亲英语不仅仅是熟练,发音准确,而且她的嗓音具有一种独特的磁性魅力,这个是可以后天练出来的,有秘诀,安娜始终在模仿她母亲的发音,所以安娜讲起英语来让大家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施密特先生又接着说:她母亲为什么有这样的超凡能力?对我们大家一直是个谜;
后来我有一次因为工作业务的关系,在柏林“国家档案馆”查阅二战期间的**档案,其中一份档案材料吸引了我,上面记载着1944年夏季,英美联军“诺曼底”登陆以后,“戈培尔”夏、秋之交在柏林召开“轴心国”宣传部长级秘密会议,日本也派代表参加了,文件主要围绕着戈培尔的发言,大致的意思是战争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盟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被阻隔在法国边境一带,距离欧洲中部还很遥远,元首的意志仍旧非常坚定,除了正面战场外,元首指示他们还要开辟“心理战场”、“精神战场”,也就是利用报刊杂志、传单和宣传画、电影、音乐、甚至还要利用广播对“协约国”开展心理战;
材料还例举了目前柏林或东京广播电台那些英语播音员不是来自英语国家,而本土播音员的英语水平起不到“软刀子”的目的,未来新招收的播音员必须来自英语语系国家,但不能来自美国或欧洲主战国,而应该来自欧洲边缘的小国,比如希腊、土耳其、阿尔巴尼亚、意大利或“巴尔干地区”;
当然,文件没有详述他们具体的行动,我后来在其他文件里看到了“柏林莎莉”和“东京玫瑰”(注1)广播宣传的介绍,看来那次会议后他们确实采取行动了;
这样吧,说到这一段,我给你透露一个小插曲,我在后期的文件堆里,无意中还获得了“柏林莎莉”和“东京玫瑰”的部分广播录音带,我把它偷偷翻录到现在卡式录音带上了,我给你播放一段战时东京广播电台的播音你听听;
施密特先生在抽屉里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盘录音带,他放到录音机里,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的扩音器传出了肖邦的钢琴曲《即兴幻想曲》前段那激昂的快节奏部分,紧接着进入到舒缓的旋律部分了....;
这段肖邦的钢琴音乐小妹并不陌生;
此时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女性略带苏格兰口音,且嗓音甜蜜的英语播音:
亲爱的美国士兵们:晚上好!
这里是东京广播电台,我——是“东京玫瑰”;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你——还想念我吗?
......是的,我也同样想念你!
我仿佛能看到,此刻你还在太平洋上,在军舰的舱底随着海浪颠簸着;
我仿佛能看到,此刻你还蹲在冰冷的战壕里,忍饥受饿,却仰望着夜空;
我多么希望,此刻你能够放下手中的“卡宾枪”,而来到美丽的东京,陪我一起喝一杯,享受这美好的幸福之夜....;
但是你却端起了“卡宾枪”....;
枪响之后,你可曾知道,倒下的不仅仅是那个敌人;
还有撕心裂肺的敌人的母亲和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此刻可能同你一样也在仰望着夜空,但不同的是,
孩子在黑暗中伸出双手,哭喊着“爸爸,你在哪.....?”
......;
小妹发疯似的伸出颤抖的手去按录音机上的停止键,然后哭着说道:停、停,我受不了了.....;
屋内顿时平静了下来....;
小妹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埋着头还在轻轻地抽泣,施密特仰着头看着屋顶天花板,壁炉内的篝火还在嘘嘘的燃烧着;
片刻后施密特先生轻声说道:战争是残酷的,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你还仅仅只是一个重过人;
小妹埂咽着说:中国也在抗战,重过还经历了南京大屠杀呢;
施密特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又看了看小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就又问道:听出来播音员是谁吗?
小妹丝毫不犹豫的答道:是李娜,那就是李娜姐的声音.....;
施密特先生也笑着说道:如果不考虑它的时间和历史性,谁也不会怀疑是安娜在播音;
然后又说:后来据说“东京玫瑰”的播音在美国士兵中引起很大的震动,美国军方发誓打到东京后一定要找到这个“东京玫瑰”;
接下的事情我们甚至可以推断,日本投降后,美军搜遍了东京的每一个角落,但就是没有找到这个“东京玫瑰”,按美军自己的解释是,“东京玫瑰”大概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因此安娜的母亲闪电式的嫁给了安娜的父亲就不言而喻了;
小妹:你的意思李娜姐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东京玫瑰”?
施密特:各种迹象表明,这完全有可能,但至此也没有确凿的根据证明她是“东京玫瑰”,她自己不说外人永远不知道;当然了,当时这样的“闪婚”,能否获得后期的爱情真是值得怀疑?
施密特继续说道:当时在日本,安娜的母亲除非不说话装哑巴,否则肯定危险,这样她就和安娜的父亲去了美国洛杉矶,为了生计,安娜母亲还在附近的一家酒吧当招待,在洛杉矶生下了安娜,后期才返回日本;
当然,返回日本的原因还有,经常来酒吧的美国常客为了安娜的母亲争风吃醋,时常打斗起来,为此安娜的父亲和母亲也时常发生争吵,这样的话危险增加了,逼得安娜的母亲尽早离开了洛杉矶;
小妹:还有这样的事情?但李娜姐没有和我提过;
小妹又问:为什么说去美国就一定安全,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施密特先生笑了笑说:孩子你还年轻,“台风的中心是平静的”;
施密特先生继续说道:但是待在日本仍旧令人感到不安全,这时候东西方“冷战”开始了,她发现她的家乡前“南斯拉夫”才是最安全的,因此她不顾还怀着第二个孩子的艰难也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妹:那么您说这个故事与李娜姐因为西区枪战而大发雷霆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施密特:有关系,安娜母亲的经历她自己肯定知道,尽管她是美国人,但她的内心却很矛盾,这还包括后期塞尔维亚的战乱,让她母亲和妹妹失踪的事情,尽管她嘴上不说,但是她内心却一直在平衡着爱和恨这样复杂的人生哲理,就像二战结束后的法国,在对待德军占领期间与德国**军人暧昧的女人那样,当然,爱情并没有错,遗憾的是它发生在占领者和被占领者之间,美好单纯的人类情感被蒙上一层政治色彩,变得异常复杂,也像是日本发动了战争,但后期遭受原子弹袭击,他们似乎认为自己才是战争最终的“受害者”似的,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会心理和社会矛盾;
在这件事情上,安娜也一直在内心纠结中抚慰着自己的心灵;
因为当时我一直找不到她大发雷霆的原因,后期就干脆直接问了她,她才说出了一个理由,我也终于和前面的推断对上号了,这个理由对南大西洋公司来说,不信也得信,当然我是过后才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安娜的聪明过人;
小妹急切地问道:她的理由是什么?
她的理由是:将来对控制汉斯家族的事上必须具有双重保险,因此绝不能杀杜小姐,假如一旦沙罗欣失败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就是当她知道“行动组”对你采取措施时大发雷霆的原因....;
小妹:嗯?我没有听懂,沙罗欣一旦失败?这是什么意思?
施密特:哦,你这刨根问底的让我也很为难,这些信息是安娜说给南大西洋公司听得,一旦被汉斯家族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小妹:哎,我不会说出去的,其实我最怕见到汉斯先生,我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有大的起伏,我只是想生活在平静的家庭气氛中;
施密特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安娜对南大西洋公司说出了沙罗欣的隐情,她说.....;
(注1):参考网络信息:“东京玫瑰”是二次大战时,美军对东京广播电台的女播音员的昵称。
当时日军企图以广播进行心理战,利用女播音员对太平洋上的美军发送广播,企图勾起美军的乡愁和引起他们对上司的怨恨。而在战争结束后美国的调查中发现,当时负责广播的女性播音员可能有4至20位,但仅有一名日裔美国人“户栗郁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些女播音员通过电波告诉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军士兵,他们已经战败,而娇妻则在家里红杏出墙。当时的日本当局企图通过发动这种宣传攻势,瓦解美军士气。不过,这类广播不但没有瓦解美军,相反,节目还因播出美国流行音乐而颇受欢迎。二战结束时,美国海军用“东京玫瑰”来形容该节目的女播音员。
二战结束前夕,美国战时新闻局就发表声明说:“‘东京玫瑰’并不存在,这个名字纯属美军杜撰。”1961年到1966年任美国驻日本大使的埃德温·赖肖尔在当世·杜斯(音译)所著《“东京玫瑰”:太平洋孤儿》一书序言中也认为:“‘东京玫瑰’纯属战时虚构,它是美国司法史上的一大污点。”
根据美国联邦调查局于日前解密了一份长达313页的档案,此份档案表明:东京玫瑰确实在联邦调查局建档,应该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