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连败!十八连败!千年古刹十八连败!
破天荒的纪录!破天荒的耻辱!!
而这耻辱柱上将刻上哪些人的名字?哪些人的名字??
谁将在梵天千年风光无限的史册上写上这极不光彩的一笔?
当然,遵循祖制,梵天连败十八场,退出九大名门。无独有偶,同为蜀郡豪门的剑州派三年来励精图治,广收门徒,勤练武艺,天凤元年,凭借主场之利,在三年一度的中小门派武林大会中脱颖而出,连胜十八场,获得了跻身九大名门的入场券。
……
闪电利剑一般刺破苍穹,暴雨肆掠着从天空倾倒下来,风神的支支利箭呼啸着射向无奈的大地,转瞬之间,百年古刹的奇花异草,名贵树木已是遍体鳞伤。
慧明静静地跪在梵天议事殿外,百感交集,悔恨万分。任闪电肆意地在他眼前掠过,任惊雷尽情地敲击他的耳骨,任****无数次地摧残着他的身体,他一动不动,等待着师门的责罚。
大殿之内烛火通明,人影闪动,时而窃窃私语,时而交头接耳,时而面红耳赤,梵天寺的十大空字派长老汇聚一堂,他们正在寻找这次重大失利、重大耻辱的买单人。
按常理,梵天寺共有九人参加了比赛,而且都是连输两场,失利之责理应九人一起承担才对。可是不然,其它比赛场次都实力悬殊,只有慧明输掉了最不应该输的那场比赛。只要他站在台上,哪怕不出一招,不走一式,梵天也能胜券在握,名门殊荣也能维系,千年美誉亦可保全,可是他却一通乱拳,自己跌倒,还不省人事,众人千呼万唤还不起来,好像是故意输掉了比赛,怎不让人气得吐血。
于是众人纷纷表示,这次梵天失利,责任在慧明一人,与其他参赛人员无关。
“慧明这次输得蹊跷呀!我怀疑他是剑州的细作”戒律院长老空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哼哼!简直是笑话,他要有那智商,就不是慧明了!”掌门空相苦笑道。
“那我们如何惩治他,才能彰显我派赏罚严明的治理。”空望道。
“我认为慧明之过不可饶恕,辱没了我梵天寺的千年声誉,就是逐出师门,也丝毫不为过!”慧明师叔空色道。
“对,应该逐出梵天,你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看着就叫人讨厌!哎!撵走吧,免得再丢人现眼!”慧明师叔空德道。
“阿弥陀佛,我看慧明生性纯良,只是心智未开,不如就让他到否极堂抄经思过三个月可好?”空闻接着道。
“你可真会护犊子呀,即便无心之过,也是前所未有的大错,即便不将他逐出师门,抄经思过三个月也太轻了吧?”空智道。
“究竟该如何惩罚?”空闻继续问道。
“那就面壁三年,抄写《金刚经》一千遍吧!”掌门空相思索良久道。
“啊,太重了吧,三年面壁,就是得道高僧也未必受得了!他一个傻孩子,会被憋疯的!再说《金刚经》一千遍三年不停的写,也未必能抄完呀!他能做到吗?”空闻道。
众僧缄默……
最终慧明被罚面壁三年,抄《金刚经》一千遍。
……
慧明领了两刀本寺自制的竹纹纸,三五锭陈年老墨,一支秃头毛笔,在两个小沙弥的押送下来到梵天寺最东的藏经书的屋子——否极堂。
只听得“咔嚓”一声,堂门关闭并锁上,慧明开始了他为期三年的面壁抄经生活。
这否极堂确实久无人至,尘灰盈尺,蛛网密布,腐臭刺鼻,不免多了衰败的景象。
在崇尚武学的夏国,在千年古刹梵天寺,这经典云集的庙堂倒成了人迹罕至荒僻去处。慧明见堂西有帚盆等物,于是先整治环境,不出一日,已是窗明几净,物现本色。
一看,哇塞,这否极堂居然如此雅致。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方桌,案上陈列着各种名人法帖,端砚、徽墨、湖笔、宣纸,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西墙上悬挂着两幅佛教绘画,分别是:八高僧故事图、寒山拾得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逸少墨迹,其词云:妙性海中为雨露,菩提场里起清风。屋内设置紫檀书架二十余个,整齐排列,有序摆放着各类佛经。
南侧是经雪区,收藏了《大般若经》、《华严经》、《法华经》、《解深密经》、《金刚经》、《心经》、《阿弥陀经》、〈普门品〉、《药师经》、《地藏经》、《百喻经》、《离睡经》、《减肥经》……而东区则是律雪区,收藏了《四分律》、《十诵律》、《僧只律》、《五分律》、《解脱律》等传世经典。而西侧则是论雪区,收录了《百论》、《中论》、《十二门论》……慧明没料到,否极堂藏经如此之丰,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慧明暗忖,能在这温馨典雅的地方抄抄佛经,真可谓人生的一大享受,何来惩罚之苦。于是磨好墨汁,铺开宣纸,慢慢写道:如是我闻……
一时忘我,居然抄了五千一百八十字,大功告成,再细细查看,居然无一错漏。
其实,慧明虽愚,对书法却情有独钟。千年古刹,人文风流,前人所留石刻碑帖,楹联扁额不可胜数,慧明喜爱之极,驻足观赏,常常废寝忘食。桃花潭里,群鹅嬉戏,慧明观之,赏形态之美,悟书道物象,往往乐而忘返。加之勤学苦练,笔耕不辍,所以,慧明写字,在全寺百余僧众中,也属于上流,只是心浮气躁,导致他的书法艺术未能再上台阶。
而今日却一气呵成五千余字,让慧明喜不自胜,一字不差,更让他难以置信。再核对一遍,的确,毫无错误。再看单个字,个个都是笔笔到位,翰无虚发,结构严谨,形态端庄,绝无媚态。
想想以前,自己虽酷爱书法,却难以做到心无旁骛,写过百字就心神不安,焦躁不已,一笔之失,就想弃之重来。今日,何来如此变化,慧明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忽然,门被敲响,从门面的小洞处递进来一个馒头,他才明白,已是傍晚时分,自己居然抄了一整天,就是没有丝毫倦意,慧明会心的笑了一下,起身过去,拿起馒头吃将起来。
……
滔滔逝水,急急流年,转瞬就是三年,慧明出阁的日子到了。
他铺上一张徽宣,取下一支鼠须笔,满蘸松香墨,腕指灵动间,一个“永”字跃然纸上。他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万字归八法,一永通万象”,一提真气,爽逸非常,原来任督已通。
说罢整理笔墨纸砚,清点金经千卷,准备出否极堂接受掌门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