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认好了,官差也就抬着尸体回衙门了。
那位要霄敏留下来的官差,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霄敏。
霄敏从始至终都没人敢靠近。
就陆实夫妻那死法,谁不怕?人人避之不及,谁也不想跟这事儿扯上关系。
那官差终还是怜她一位身残女子,指着她对村长吩咐:“你把她安顿好了,明天还得来,把要是人丢了为你试问。”
老村长躬身应是。
等人一离开,村长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未待开口,村民们一副很忙的模样,一下子人就跑没影了。
村长气的胡子都抖了,这时眼尾正好扫到还跪趴在地上,同样被孤立的少年,立时对霄敏道:“村里房屋紧缺,正好小远家空出来了,我就将姑娘安置在小远家了,等会儿你就跟小远回去就是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霄敏皱起眉头。
此时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得其他,直接走上前,“小哥,村长让我暂住你家…”
陆远兀自趴了一会儿才一抹脸爬起来,还打了一个隔,“…他们为什么要你留下?”
霄敏一笑,“当晚,我也在上山。”
“啊?”路远下意识退了一步,随即又急切的上前,“你看见杀我爹娘的凶手了?”
“你又怎知…人不是我杀的?”霄敏也凑近他。
陆远被一吓又退了一步,磕磕绊绊的回她:“你…你一个女子,又看不见…”
“对啊,我又看不见,那你还问我?”
自知干了蠢事的少年羞红了脸,低着头往前走:“跟我来吧。”
陆家是个外来户,几年前迁来的,房子独自建在村尾,看着青瓦大院,这家人家底还挺厚的,
听陆远说,旁边的几亩肥田也全是他们家的。
陆家小院被官差翻的乱糟糟的,陆远一进便呆了呆,偷偷瞄了眼站在身后和他一般高的姑娘,只见她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并未有反应,陆远松了一口气。
陆远一将人请进去,姑娘就表示她饿了。
给霄敏乘了一碗稀粥,陆远招呼一声便自己收拾院子去了。
霄敏就着咸菜吃完,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陆远,就出门了。
一路上她都能听到村民们私下里谈论,千篇一律,都是说,啊,陆实两口子多好多善良的人啊,死的真惨呀。
而平时跟他们不大对付的人则是一声都不敢吭。
其实那两个人昨日傍晚她见过的。
粗布裙子上绣着粉色的梅花,她还是很有映象的。
当时夫妻两个火急火燎的下山,撞到了她。她累的快虚了,一时没站稳,膝盖啪的一下磕在台阶上,帷帽滚下了十几个台阶。
那女人温温柔柔的向她道了一声歉。就拉着她丈夫走了。
没扶她起来,没帮她把帷帽捡回来。
就这么走了。
那男人倒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哎呀,快走啦,来不及了…”
若是乐于助人,憨厚实诚,温柔大方,一类的词能用在他们两个身上的话,那她岂不是观世音在世?
要不是她及时将精神力覆在膝盖上,她的两条腿怕是就废了。
这么惯会做表面功夫的夫妻俩,暗地里坑了人被报复,也很正常。
若不是她当时累懵了,她也会让那夫妻俩感受一把人滚梯的快感。
当晚,陆远给堆杂物的耳房简单收拾了一下,用于夏日乘凉的竹床架好了,铺上被褥,就请霄勄在这睡下。
看着铺个床都能抹起眼泪的少年,霄勄有些无语,也越发不明白生离死别的难过。
尤其她跑了几座寺庙之后,也并非一无所获,她能感觉自己越发的强大,也能慢慢抽离出记忆里的情绪了。虽不是全部,但也足够她变得越发淡漠无情了。
甚至,这次蛮安寺下来,连寻身世的执念都淡了些。
“姑娘?”见霄勄兀自看着窗外不理他,陆远不禁调高了音量。
“嗯?知道了。”霄勄回头,淡淡回了一句。
没钱住客栈,随便找个角落一靠就能睡的霄勄也好几日没好好梳洗了,难得有地方,霄勄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难得好心情的霄勄进厨房自己做了早食,推辞不过的陆远在一旁烧火。
这时代一日两餐,早食要做的分量足够才行,霄勄见陆家面粉还挺多的,就决定吃面。
利索的揉面切条下锅,陆远看着咋舌:“姑娘,你若是不蒙着眼睛,还真看不出你看不见。”
霄勄微笑:“眼睛能不能看见,于我都没影响的。”
“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霄勄搅拌着锅里的面条防止它粘锅,道:“小孩儿,你手脏,脸花了。”
陆远看一眼自己黑乎乎的手,面露尴尬之色:“你可真厉害!”
“谢谢。”霄勄微笑接下。
吃过早食,衙门就派人来了。
将陆家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将霄勄仔仔细细的又盘问了一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将矛头转向了陆远。
“你爹娘当晚没回来你怎么不着急?”
陆远坐在小板凳上畏畏缩缩的,回道:“爹娘去蛮安寺经常会半夜才赶回家,我…小人早早熄了灯就睡了,知道早上起来还没见他们才有些急了,刚要去找村长的…就有人来告诉我说…”
说着说着,陆远又哭上了。
官差们早就习惯了,各自去干自己的事了,等人哭够了再继续审。
午间时分,一无所获的官差们匆匆离去。
如此过了几日,案件没有丝毫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