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三分。
空中都市,城郊,羽薇蹲藏在废弃公交车站里,呼吸略微急促,额头有鲜血沿着脸颊滑落,不停地滴落在地面的石砖,血液不停滴落,汇成一个小血池。
看着血池倒映出自己凄惨的模样,羽薇忍不住苦笑起来。
她怎也想不到,路上居然遭人狙击了,还差点搭上性命。
这事还得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话说昨天晚上她趁着夜色,与泷晨等人不辞而别,盘算着第一时间返回城市里,与联邦政府汇报自己的去向,也好将反抗者同盟即将展开的行动告知于众。她曾向泷晨承诺过自己不会插手他们的行动计划,但并没有说不会将他们的行动计划说出去。
双方的立场不同,是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也自然容不得羽薇心软。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当然,有关于泷晨等人的藏身处,她则没有打算供出,毕竟她还是答应过泷晨自己不插手他们明日的行动,也不忍心将泷晨等人赶尽杀绝。
只是令羽薇想不到的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夜里偷偷离开了泷晨等人所在藏身处后,她火急火燎地连夜赶路,想要将自己获知到的消息赶紧告知出去,可走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迷路了!
周围一片荒芜,连个路标牌都没有,就更别说有交通工具。
在这种环境里,她的路痴属性得到了彻底的发挥
想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找到正确的方向回到城市,那确实是挺困难的,再加上羽薇本来就对环境的认知能力不怎么样,看哪儿哪儿都一个样,转悠了好几个小时,终究是把自己给转迷糊了。
路痴的属性导致她迷了路,又找不回原来的路,再加上她的状态还没恢复过来,使不出异能,也无法御空飞行,身上的通讯电子设备也全都被齐旭没收了,无法向外求助,又不能使用异能快速赶路。
无奈之下,羽薇只好自己瞎蒙瞎撞,继续硬着头皮往一个方向走去。
殊不知,她走的方向恰好是离城市越来越远的反方向。
其实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只要一直走下去,最后都一定会看到巨型电梯,有巨型电梯的地方也就一定会有常驻的警备队,到那时候她就可以与人取得联系,将情报送出。
只是由于她心里没底,不确定自己走的方向究竟正确与否,一路上停顿数次,几番踌躇,拖沓了不少时间才在地平线的尽头隐约看到一道巨型圆柱。
此时,太阳已经从云际边升起,若不是如此,她还未必能留意到那根在云雾之中耸立的巨柱。看到那浮现在视线尽头的圆柱,羽薇稍微精神一振,脚步加快,朝着目的地快步赶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刚穿过一片城镇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之所以说“突然”,是因为来者突然从地底里蹦出,羽薇未有防备,惊吓之余,下意识就摸下腰间,但她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携带武器,只是赤手空拳,如果遇到危险,未必就能应付得了。
不过当她看清楚从地里爬出的魁梧男子的模样后,这个疑虑就瞬间打消了。
她认得面前这人,名叫安吉特,是维托议员的守护者。既然是联邦政府的人,那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了,她正要开口,对方却抢先了。
“反抗者同盟的同党,我找到你了。”安吉特两米有余的个子往羽薇身前一站,犹如一座山岳横在面前。羽薇需要仰面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我不是什么反抗者同盟的同党。”羽薇皱了皱眉,试图辩解。
只是她的这番解释毫无信服力,听来像狡辩多一些,安吉特当然不信:“一天以前你曾经到过维托议员的休息室,后来维托议员受袭,而你不知所踪,却与反抗者同盟等人有过联系,你不是反抗者同盟的帮凶,又是什么?”
羽薇眉头微粗,表情凝重,她断没有想到维托议员不仅手段下作,还恶人想告状,想要杀自己灭口,以便将见不得光的坏事全都埋于时间里。
“…”羽薇张了张嘴,本想好好解释一番,但安吉特话音刚落,挥拳就打,不给她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
见状,迫不得已,羽薇只好闪躲后退,让步撤开。
“我是奉维托议员的命令,过来拿你性命,不抵抗的话,还能轻松一些;如果执意反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安吉特攻势愈烈,拳影重重影影,叠加一起,眼花缭乱,虎虎生风,声势犹如山崩地裂。
瞧他那架势,是真要把羽薇往死里打。
羽薇不是话多的人,既然没有周转的余地,那就只能用战斗见分晓。
只是鉴于她的状态不佳,面对强敌,怎么能够应付得了,换做平时,就算打不赢,战个伯仲之间也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她只能考虑如何争取机会逃跑。
幸好附近就是一处废弃的公共汽车总站,算是一处用作藏身隐匿的地方。
羽薇还算聪明,假借不敌,被安吉特一拳轰飞出去,顺势逃遁,一转藏入汽车站内部,敛息屏气,瞒过安吉特的追逃。
幸好安吉特这人,脑子不太灵光,以为羽薇逃遁远去,火速追赶,却不曾想到羽薇就躲在他眼皮底下。
听着脚步声走远,羽薇仍不敢出现,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后,确认四下无人,她才暗松一口气。不料紧绷的精神一旦松懈,伤口的疼痛就马上涌现,疼痛加上连夜赶路的精神疲惫,叫她忍受不住,脑袋一歪就昏厥过去,直到数小时以后,她才幽幽醒来。
羽薇一动弹就感觉到胸口一阵难忍的剧痛,她立刻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肋骨断了,肯定是之前挨安吉特那一拳造成的。
从安吉特的话里她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成了联邦政府的通缉对象,无论去哪儿都会被视为逃犯,被人追捕,想到这儿,不免心中悲戚。
自己任劳任怨,换来这般对待,追求的公正与正义到头来也不过是供议员们驱使的工具,一想到这,羽薇就忍不住怒火攻心,又不住触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寻思自己不能再逗留在这种地方,羽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找个可以躲藏起来的地方,简单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势。
至于以后有何打算,她现在也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地面微微抖动,余光瞥见脚边的血泊荡起一圈圈涟漪,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上升。
“不会是安吉特又回来了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羽薇不免感到紧张。她有伤在身,力量未曾恢复,连安吉特的一招都抵挡不住。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般。
随着震动频率越来越急,一股强大狂暴的能量波动从极远处传来,那是一种连她都会感到心悸的威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令她难以喘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羽薇轻声念道,但没人回答她。
今天接二连三遭遇变故,羽薇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务之急她还是得赶紧离开此处。但是——“原来你在这儿。”折而又返的安吉特,没有从地面蹦出来。
这次,他是走入羽薇的视线范围里。
“幸好我感觉到能量波动,重新赶过来,否则还真不知道你在这儿。
”安吉特右手重重砸在左掌之中,“不必再做徒劳无用的抵抗了,奸邪狡诈之人终将受到制裁;而你的制裁,由我完成。”
“偏听则暗,你听到的不是全部。”羽薇受了内伤,中气不足,只能低声说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吉特大咧咧地道,“你如果是清白的,那就跟我一块回去见维托议员,咱们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羽薇的睫毛微微抖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半响不语。
“你果然是做贼心虚。”安吉特见她无话可说,不再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前,厚大的手掌就往羽薇脑袋按去。
但他这探出去的手,既没抓到羽薇的脑袋,也收不回来。“多说无益。”
羽薇的目光低头看着血池中的自己,神色漠然,抓住安吉特手腕的左手却愈发用力,咔啦一声,骨头应声断裂,随手将他甩出十几米之外。
羽薇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则撑着膝盖慢悠悠地站起,还吐出好几口血,她看着虚弱,但能量波动却在不断攀升。
被丢飞出去之后又砸穿了广告牌的安吉特,虽受重创,但表情毫无变化,丝毫没有受疼痛影响,“看”着羽薇节节攀升的气势,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
“早就应该这样了!”他知道羽薇使出了秘法,这就代表了对方要全力以赴,而这也正合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