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李承只不痛不痒地说:“此案疑点众多,朕会派人重查重审此案,到时再做定夺。苏爱卿赶路辛苦了,不如先回家休息吧。”
苏锦听完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但还是跟所有人一起回话:“臣,遵旨。”
李承退朝后,朱礼赶紧扶起腿软的张崇,然后把他扶出议政殿。
张崇被扶出议政殿后也缓了过来,自己站直后,一脚踹在朱礼的膝盖上,阴沉道:“要你何用。”
说完一甩袖子,自己气冲冲地走了,留朱礼一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就在不远处,苏锦一边摩挲着议政殿外的白色雕莲纹的石栏杆,一边看着这一幕。石栏杆冰冷的触感传到苏锦的指尖,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指腹摸到了自己已经十分粗糙甚至有些开裂的手背上的皮肤,表情有些漠然,她既不想看到自己的手,又不想碰触到自己的手,竟顿时感觉双手无处安放。
此时,苏锦感觉身后有人向他走来,最终站定在她的身边。此人颇为年轻,五官方正,嘴唇因为总是抿着而显得更加薄,鼻子高而直挺,眼睛虽有些狭长,但丝毫没有小人谄媚之态,他自带一股若有若无的距离感,那是一种清清正正,会让人因为不小心破坏他身边的这股君子之气而羞愧的感觉,此人名为柳清林,二十五岁,是当朝礼部主司。
“你回来了。”柳清林对苏锦寒暄。
“你当官了。”苏锦不客气道,看柳清林的眼神似有嘲讽的意味。
柳清林听后,干脆不理苏锦,自己扬长而去。
气走柳清林后,苏锦轻笑,但很快她便觉得无趣,快步走出宫门,坐上了来接她回家的马车。
苏锦原本以为李承会借此次事件除掉张崇,但不知为何,李承并没有动手,苏锦只是听从李承的命令办事,既然这次李承不打算动手,那苏锦此时也就无需操心此事,她此刻在意的,是她这趟西北之行带回来的一个“意外”。
苏锦的府邸在城西,城西在整个京都中处在相对僻静的地方,背山靠水,是风水先生眼中的宝地。
在此建宅的大都是有钱的富商和有钱有势的朝臣,但是这些富商和朝臣并不定居在这里,这里的宅子基本都是用来避暑的。因为这里距离京都的繁华街道确实有些远,若能骑马疾行还好,但为了京都百姓日常生活的安定,李承准了巡防部的折子:除特殊军情外,京都中禁止在白日骑马疾行。所以富商们为了做生意方便,朝臣们为了上早朝方便,平时都住在靠近京都中央街道的宅子。
此时正是十一月中旬,算是京都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时日,自然没有什么人住在城西。
苏锦不喜欢热闹,所以当初封官后把住宅选在了城西,虽然上朝时比其他人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是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不过上朝的日子要比旁人早起不少。
马车上,因连夜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苏锦表情有些麻木地坐着,她宅中的丫头铃儿给她披上一块橘黄的狐皮毛毯:“小姐,您救回来的人已经安顿好了,秦管家找来了大夫,给那人施了针,吃了药,大夫说能不能撑住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苏锦只动了动嘴皮:“行,那就等着吧。”
正当苏锦打算闭眼休息时,她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那声音持久而清晰,苏锦咬住下嘴唇,眯了眯眼。
铃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苏锦盯了一眼后赶紧捂住嘴把笑憋回去,然后大声问正在驾车的车夫:“阿峰,还有多久才到啊,小姐饿啦!”
“啊?小姐饿了,那我快点,刚刚怕打扰小姐休息,没敢走得很快。”说完,阿峰连忙趁着夜色提高了车速,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回到了苏锦的家。
苏锦下马后发现秦管家和秦管家的夫人秦婶子都在门外等着她,疲倦到面部麻木的苏锦终于放松了一些。
秦管家一脸热切地对苏锦说:“哎呦,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大家可都盼着你呢,我让你婶子给你做了好多菜,快去尝尝吧。”
“丫头,去准备热水给小姐沐浴,快快快。”秦婶子则赶忙吩咐铃儿去准备洗澡水。
苏锦终于笑了出来,拦下了秦婶子:“婶子不要催铃儿了,不着急。”
去西北的这三个月,苏锦心中只有完成李承交代的任务这一个念头,与她朝夕相处的人也只有她在靖安司的下属和一些武官,这次任务要求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格外谨慎和利落,苏锦更是毫不在意,与下属和武官们同吃同住,武官们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后,都仿佛忘记了苏锦是女人这件事,没有人因为她是女人而对她特殊照顾了。
回府后突然受到大家热情的关怀,苏锦竟然有些不习惯了,但也就是在这时,苏锦才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已经绷了三个月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待苏锦吃完饭,沐过浴后,苏锦天已经黑了下来,苏锦整个人瘫在床上吃着铃儿为她准备的橘子。
苏锦最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橘子,橘子的口感和特殊的香气让苏锦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体力和活力。
橘子在京都中算是紧俏货,而且每每有货也要先紧着宫中,价格自然不低,所以就算苏锦十分喜欢,也不能经常吃到。
待两个橘子下了苏锦的肚子里后,铃儿进了苏锦的房间,她灭掉两盏灯,然后给苏锦加了床被子:“小姐觉得冷吗,要不要我把火炉生得再旺些?最近可是天最短的时候,不要生病了。”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冷。”
自己家可比西北大漠的条件好多了,苏锦不禁在内心感叹,想到沙漠,苏锦便想起了她这次完成任务后,在沙漠救起的一个年轻男子,于是她问道:“铃儿,那个人怎么样了?”
“回小姐,我刚刚去看过了,那人还是没醒,我一个小丫鬟也看不出什么来,小姐这一路劳顿,不如先好好休息,明早亲自去看看吧。”铃儿答道。
“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