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大人为何又让秋娘跑了?难不成那秋娘的武艺比苏大人还要高?”李承疑惑道。
“回君上,并非是那秋娘的武艺比臣高,而是秋娘似乎会一些能控制人的异术,臣本来已经拿住秋娘了,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失去知觉,这才让秋娘逃走了,臣问过唐大人和柳大人,他们二人昨晚都遇见了一个美艳的女子然后失去了知觉,今早醒来发现自己在醉红楼中。”苏锦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君上,现在看来,秋娘一定是个危险的人物,一晚接连迷惑两个朝廷命官,现在又下落不明,臣请求君上让靖安司暗中捉拿秋娘,以除后患。”
李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么说来,此人的确可疑,而且背后很有可能有阴谋,要尽快抓捕,十五是上元节,宫中有宴会,城中百姓集中,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在上元节那天想要做些什么,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交给靖安司,务必要在上元节之前找到秋娘,保证京都的安全。”
“是,臣遵旨。”苏锦道。
“还有,那醉红楼走水的原因查明白了吗?”李承当然不会觉得会有人帮朝廷暴露出像秋娘这样危险的存在。
苏锦跪下:“回君上,臣有罪,那火是……是臣放的。”
李承颇感意外:“苏大人可知蓄意纵火可是违背律法的?”
“臣当然知道,但臣若是不放这把火又怎么能让秋娘一时慌乱以至于露出马脚,若臣之罪能保证君上和京都的安危,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苏锦大义凌然道。
李承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此时的当务之急是先排除隐患,保证京都的安全,而且就算违反律法是撤掉苏锦的一个很好的借口,但是苏锦下台后,很难保证柳家不会对自己施加压力,而且唐潜现在的情况还不能独自撑起靖安司,没了苏锦,局势说不定会更加难以掌控。
李承反复斟酌后开口:“苏大人先起来,苏大人做的是对的,朕怎么可能惩罚苏大人,抓捕秋娘的事还需要苏大人费心。”
苏锦站起来:“臣多谢君上。”
“京都中发生了走水这么大的事,还需要一个说法,还要劳烦靖安司写一份合理的奏折交给朕,朕也好对大臣们有个交代”
“臣明白。”
“明日让唐潜拿着奏折亲自交给朕。”李承补充道。
苏锦顿了片刻,然后道:“是。”
此时李承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烦闷,他既想让所有臣服于他的人按照他的规矩做事,而他自己又热爱打破规矩,他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真龙天子,是规矩,是按照老祖宗之法给他的,他受益于规矩,却又想要摆脱规矩。
苏锦离开御书房后,一直在想,李承明日想要单独面见唐潜,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还有,李承为何一直对柳清林也出现在醉红楼这件事避而不谈?就仿佛李承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柳清林的存在,李承不应该对柳家的事不关注才对。
想起柳清林,苏锦想起自己的腰带中还夹着一个黑色块状物体,这是她与柳清林重回醉红楼偏院的时候,偷偷留下的。
苏锦对自己晕倒前看到的画面十分在意,既然她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所以,她还想冒险一试。
回到靖安司之后,苏锦去看了看唐潜的情况,唐潜正埋头苦思,脚下有好几团废纸,他看到苏锦之后,赶紧站起来迎道:“苏姐姐,你回来了!”
“嗯,奏折写得怎么样了?”苏锦拿起唐潜正在写的一张纸查看。
“我好像写不出来。”唐潜有些苦恼。
苏锦叹了口气:“我已经把起火的原因告诉君上了。”
唐潜听后瞪大眼睛:“所以君上已经知道纵火的是苏姐姐了?”
“君上权衡利弊,没有怪罪,但是君上现在需要一份可以给百官交代的奏折,所以我们要写一份给百官看的奏折。”苏锦解释道。
唐潜问道:“那该怎么写呢?”
苏锦想了想:“秋娘爱点香,就说有人点香后忘记盖上香炉,然后又不小心让手帕落在上面了。”
唐潜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苏姐姐写吧,我怕我写不好。”
苏锦敲了一下唐潜的脑袋,有些生气:“写不好也要写,你还指望我一辈子都在靖安司吗?你要早点独当一面啊。”
唐潜受了这一下,有些委屈,但是就在苏锦的话说完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若是真的能永远和苏锦在靖安司又有何妨。
苏锦语重心长地对唐潜说:“唐潜,你要知道,靖安司是独立于原本的官僚机构的一个部门,掌握着百官的许多私密之事,所以靖安司的一举一动不仅被君上盯着,也被百官盯着,你的存在对百官来说是一个威胁,他们想要扳倒毫无根基和势力的你非常容易,而且你还是罪臣之后,我不在乎你的出身,但当你犯错的时候,百官一定会拿这点来反对你,你要做好每件事才有可能保住你的职位,若是写奏折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君上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唐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片刻后才道:“我又让苏姐姐失望了……”
苏锦此时有些伤脑筋,她知道承受这一切的不易,心疼唐潜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但为了让唐潜习惯这一切,她现在不得不强硬起来。
“他们确实在背后说我是罪臣后人,不配在朝为官。”唐潜的声音有一些哽咽,”我来京都前,我爹给我写的信里说,如果我在朝中站稳脚跟,唐家便有了希望,说不定还能恢复当年的辉煌。”说到这儿,唐潜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涌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爹这么在乎权势,我们一家人终于在江南小镇里定居了几年,明明这几年的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唐小弟……”苏锦没想到唐潜还承受了来自家人的期望,此刻她有些后悔刚刚对唐潜的严厉。
唐潜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和鼻涕,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还好遇到了苏姐姐,苏姐姐大概是京都中唯一关心我的人了,我知道苏姐姐对我严厉也是为了我好。”
苏锦叹了一口气,想要去摸唐潜的头,但是她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就放了下去,她想,过了年,唐潜也十七岁了,若是再把他当小孩子,也许他会更难受,便只柔声说了一句:“你明白就好。”
“苏姐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写。”唐潜不愿让苏锦再盯着他这副样子,下定决心一样回到案前动笔写奏折,脸上也不是从前那副极其苦恼的样子。
苏锦无声地,欣慰地笑了,她觉得唐潜比以前长进了些,但是,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