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石阶两畔古松长青,细鸟和鸣。
不一时,民庸同小儿上的山来。好一座庄严寺庙,青瓦红墙、漆门铜钉;杳杳钟声隔空响,巍巍三宝耀金光;闻之则觉心神旷远,观之则感万法庄严,果然是远隔尘嚣悟真禅,悠悠我佛听妙言。
民庸恭敬地走到寺门下,抬头一望,只见一块御赐金匾,上书“苦业寺”三个大字,旁边还有一溜小字,云:“因感于玄武门兵变,始建于武德九年九月。”民庸看罢,心中窃喜,吾儿之病可救矣!
正遇着门上小僧,小僧自然地双手合十:
“敢问施主来我苦业寺所谓何事?”
“为着小儿琉璃病前来。”
“莫不是李施主?”
“正是愚蒙。”
“大师已等候多时,特吩咐小僧在此迎迓。”
民庸想这无欲大师果是世间的高僧,竟算准我今日前来,小儿之病必能医的。
小僧领着民庸二人绕过正殿,从隔墙小门进入中院。民庸惊奇万分,问道:
“眼前的可是多流离宝塔?”
“果是贵人,竟识得此中宝塔!”
你道那塔怎生模样,但见巍峨似要将倾,高耸足可摩云;燕翅再高难以攀顶,脚力不足谁敢登临;朝东层层开塔门,向南户户有窗棂;檐角挂风铃,西天生妙音;翡翠琉璃瓦,日照满黄金。
好一座多流离宝塔,民庸看得不觉呆住了。
“大师正在此塔顶层修禅,你可径自攀登上去。大师有言,若是你惮于危塔,可速离去。”
民庸看了一笑一眼,说到:
“我若怕辛劳,又怎会跋山涉水来到汴州,既已来到苦寺,又怎会畏这几尺宝塔。”
“如此甚好,施主请。”
民庸二人便从一层塔开始攀登。塔里栏阶只容得一人通过,民庸便让一笑走前,自己则相随其后,为的是随时可以照应儿子。刚开始神丰力足,并不见的艰难,走不多时,一笑便双腿麻木,四肢不能支撑。无法,民庸只得背起儿子,继续攀爬。不知走了多久,民庸只觉得口干舌燥,两目昏眩。
“爸,我们休息一下吧。”
“不……不行,怎能怠慢……了大师……”民庸喘着气说道。
夕阳晚照,一日的忙碌结束了,有谁会想到此时外表光艳的多流离塔内竟有一对父子如此的精疲力竭,还再为唯一的希望而努力。
民庸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只是在下意识地往塔顶走。等斜月的银辉照入塔内,并照着民庸的前路时,民庸顿时来了心力,一心只顺着月辉走,不作多想,说也迟实也快,终于,民庸到的塔顶。隐约只见眼前有一僧人模样的人影,便沉沉地睡去了。
却说这无欲大师,初生时为父母所弃,至今不知俗家名姓。是苦业寺化缘的僧人于路中捡回,便在寺中作了一个小沙弥。许是天降此子,该有奇缘。七岁时于山门前的通幽泉边偶遇一老比丘,老比丘观此子深有佛缘,便赠一本《摩诃衍经》。自此无欲专心研读,竟越过小乘直接参悟大乘佛法。十四岁时便开始设坛讲法,普度众生。至三十岁时,无欲便决心永居多流离塔内,等待有缘人传承《摩诃衍经》。
恰有着无欲大师前几日作一怪梦,梦一神人,头戴玄冠,身穿道袍,手持麈尾,脚蹬云靴。对无欲言道:
“五日之后有潞州城李姓贵人将至,身患琉璃病,可传你《摩诃衍经》。你要医他的病,教他传你的法。”
“敢问上神我该如何医他?”
“你且附耳过来。”
无欲大师刚要附耳过去,却已梦醒。大师甚是惊奇。
今日便差小僧在寺门前等候,不想着此时正有一人倒在面前。细一看背上还有一小儿,小儿倒也乖巧,两眼有神。无欲安顿好民庸,便与一笑攀谈起来。
一笑虽然年小却也聪慧,把这前因后果细细地道与大师,大师惊诧不已,不想垂髫小儿竟这般地应答有序,果有传我经书之资。大师说:
“这琉璃病我医的,却不知该如何医治。”
“父亲说这琉璃病唯有大师能医的,说是一道人留了一句密语,等父亲睡醒了再作计较不迟。”
大师此时也无法,神人也没留下医病的方,姑且等明日罢了。
大师看一笑十分聪慧,便欲讲《摩诃衍经》与他听,试看他能懂得几分,可有继承的天资。
大师讲到:“无量众生,善心明法……”大师讲了一段,问一笑可曾明白。一笑答道:
“众生即是佛,你我即是佛,空即是佛,色即是佛……”
大师心中暗喜,此子确可传我大乘佛经,便接着与一笑讲佛,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