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二奶奶让你走了？”二当家拔出棒棒糖奋力向前一扔，然后甩起胳膊跑得飞快。
“我拖住这个小太妹！”
莫澜吃惊地睁大了眼珠子，他实在没想到王奇的下属们还挺有义气的。跑在最前列的男生突然停下原地站住，一把一把地推着同伴们逃跑。
二当家懒得追了，她停下急促的脚步，扭着腰肢走上去一把拽起他衣领，“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太妹。”他骨气还很足。
“那是什么意思？”二当家不解，回头看看莫澜，再恶狠狠地盯住那男生，“说！”
“黑社会！”男生说。
“我家就是黑社会怎么样？”二当家眼珠子鼓瞪出来，“警察叔叔敢抓我嘛？”
“要不是政府和猎人没有骇客的消息，限制不了骇客，你家早就进死牢了，统统枪毙完了！”
“……”气氛诡异起来。
莫澜好像听见了陈少玲在偷偷哭。
聚集的学生在老师们地疏散下已经渐渐开始消散。可人群里将要离去的隼耳尖一竖，他听到了哭声，停下来，没有离开。
“啊啊！！！”
陈少玲忽然间歇斯底里地尖叫，她在胸口插出尖刀，眼里就像倒影着尸山血海，莫澜以为在印象里天真的二姐身上从来不会见到。
莫澜冲上去赶紧抓住那只青筋暴起的纤手，握住的光滑刀面上正倒影着他的脸。
“二姐，别激动！”
可尽管莫澜再竭力也掰不开，打死他也不会想到纤弱的妹妹有这样的体能。昨晚那些昙花一现的刀光竟然被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从何时开始，莫澜不知不觉地就给陈少玲妹妹贴上了傻白甜的标签。
英挺的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但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不拖沓的他至今不离开，是为了应对不可控的突发状况。
隼静静的守候着，他明白，通常情况下，会有人来处理，二当家的陪读人员从来都不是来看戏的。
“三爷，请交给我来。”陆续出现，他摘下墨镜，表情看起来十分沉着。
“那就快啊……”莫澜很用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而那男生被二当家带着血光的瞳孔盯得瑟瑟发抖。
“刚才就已经下针了。”
在某一瞬，这个僵持的状态瞬间垮塌，莫澜稳稳地接住了失衡的二当家。
刚才无知地玩了自己性命的男生应声落地，赶紧爬起来，就像是亲身见了鬼一面那样，三步一跟头地溜走。
“我讨厌打针……”陈少玲嘟囔了一句，两眼一眯响起了细不可闻的呼噜。
二妹的屁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注射器，莫澜一把抓掉。
“这是怎么回事？”莫澜目瞪口呆地看向陆续。
陆续沉默了好久，他从莫澜的手上接来二当家，然后苦笑起来，“二当家本来不是这样的，那时候酒吧发生了大叛乱，二当家亲手处置了……一些叛徒，受了些刺激，导致现在情绪十分容易过激，所以需要人随时看护。”
陆续接着笑着解释，“不过不用担心，她过一两分钟就醒了。”
“为什么会这样？”莫澜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续还是保持着苦笑，“三当家，我们绝对不会瞒你些什么，只是还没有时间让您知道而已，二当家的遭遇……”
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讲个题外话，以前有个老半仙给咱们算命，说，像我们这样明面中立，到处纵火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今后狂言中立的人都要用自己的骨肉算价。那时候听见气得要命啊，现在想想好像觉得有点道理……我干嘛那么深沉？搞得我老陆多有文化似的哈哈……”陆续摸摸头发，就不再皱眉头了。
人群早已散去，空气陡然安静，白白的哭声还在他耳边缠来绕去。
“那我问个问题，关于老齐要我疏远的那个女孩子，”莫澜低头耳语，“我该做到什么程度。”
“哈哈，已经够了，您已经是三当家了，怎么，她太缠人了吗？”
“那倒不是，她……”
“很多事，等您之后参与酒吧的事务，或许您就会知道了，酒吧的一切秘密都对您公开……”陆续一笑，他其实一眼就看穿了所谓少年情怀，谁没经历过呢。
“三爷，你快去上课吧，我来照顾二当家，下午让范二牛来接你回家。”说着，陆续扛起二当家，向楼外的伊戈达尔走去。
现在只剩下莫澜和仍留着观察莫澜的一班学生，他们没有随着人群离开，更没有和其他班的人一样被当众拔刀的二当家吓跑，而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莫澜的同班同学每一个人把莫澜身上那些鲜红的纹身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开始议论纷纷，直到几个老师走过来驱散他们。
人群里一直默默围观的副班长楚玉走向前从书包里拿出一件校服衬衫递给徐壮扭头就走了。
徐壮耸耸肩，带着衬衫和昨天几个队友稀稀拉拉地走上来。
“你的故事很多啊莫澜同学，”徐胖一脸悲悯地拍拍他的肩膀，他朝莫澜的纹身啧啧感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不珍惜……”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个女粉丝……”莫澜深深吐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像是给自己听的，“也许是我要退出电竞圈了，她才这么伤心吧。”
徐壮没认真听，他低头递上来一件挺大的校服衬衫，“算了，你们明星的事我搞不明白，穿上这衬衫吧，我还得跟你说莫澜同学，你别再和昨天一样跟楚玉生气了，楚贞女就是脾气怪得很，而且穿得肥大严实，喜欢随时带干净衣服备用，平常洁癖也多的很，还有除了话直就没什么了。”
“嗯，我知道，”莫澜想着摆脱有关白白的话题，他拿着些碎布擦擦身上的血，那个小伤口似乎已经止血了，他接过衣服轻松一套，“她人应该不坏。”
“电竞圈……莫澜同学，你真的是她说的那个剑豪嘛？禅城白霸王剑豪？”
“是。”莫澜幽幽抬起头。
“刚刚你那格挡动作折磨了老子三个月知道吗？”
莫澜再看一眼这个不修边幅的男生，“你谁啊？”
“梁铭，你怎么问这个问题？”韩茜责问道，“莫澜很伤心没看到嘛？”
“女人走开，”梁铭不耐烦韩茜的话，他脸上有着莫名的狂热和执着，“喂，剑豪，我是白霸王的万年线下赛亚军，‘北冥有鱼’！幸会幸会！”
“哦……原来是你这家伙在送钱啊，”莫澜扬扬眉毛，这算是现在一件让他开心的事，他简单笑笑，“谢谢你了，从现在起，你是冠军了。”
他拾起丢在地上的背包，转身离开，没有人敢接近他。
莫澜不知道自己逛到了学校哪里，反正校道上的海棠花开得有些苍白，单调，无色无味。
这世界太白了。
——“剑豪大人，尹警官的电话来了。”
莫澜叹口气，他应该赶紧找时间把手机铃声换一下，但他觉得自己肯定不舍得换，三年的羁绊，在受冤屈的孤独日常时光，只有白白才会无理由给自己打气。
有了失火酒吧，没了缺钱的牵挂，以后日子可能就这么过了吧，他又叹口气，“接听。”
——“莫澜，来操场军训，快点！你还有五分钟就要迟到了！”
“知道了。”
——“已挂断。”
——“你现在满意了吗？”
这不是尹警官的声音，它是突然跳出来的，莫澜差点以为自己神经到幻听了。
——“混账，老子被你禁言一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