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该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强忍心中苦涩,我扬起一个甜笑提醒道。
“那我们过去吧。”妍璇说着便挽起我的手向宴会的方向走,全然不理会狄千孤,狄千孤也不恼,默默地走在我旁边。
一开始由于狄千孤在我多少有些顾忌所以也不想太过放肆,可是到后面妍璇讲到我感兴趣的东西时我便两眼发着光又跟她侃侃而谈了起来,完全忘记了狄千孤的存在。因有妍璇在,我们聊得火热,去宴会的路亦没有那般漫长,不知觉间我们便到了。
妍璇深得陛下宠爱所以她的位置就摆在陛下下面一些的位置,我和狄千孤则坐在在下面些。妍璇依依不舍地离开我们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与狄千孤刚在安排给我们的座位上坐下,狄千孤淡漠的声音便响起:“没想到你还挺会讨璇儿欢心的。”
讨欢心?他这意思是我是故意接近妍璇的?什么意思?真把我当城府深沉的蛇蝎女人了?
“公主人美心善,见我独自在那品茶才与我闲聊几句,只不过是兴趣相投才聊得火热,一切皆为机缘,哪来的讨欢心一说?王爷真拿妾身当城府高深的女人了啊,那倒是挺高估妾身的。”自嘲地笑笑,语气淡漠中有些不悦。我自知我没用过此种刻意迎合他人的招数亦不屑用此等招数,被人此番污蔑真是叫人不爽。
“是不是高估,怕是只有事实才配说话了。”狄千孤声音淡淡的充满了满不在乎。
在他眼里,他不过只相信自己看见的罢了,至于真相如何他或许根本不在乎吧,这些高位之人不都是如此的吗,只相信自己认为对的,这不就是所谓的优越感吗。他亲眼所见我把他的盈夫人推下水,所以他就认为我是那些有城府的女人,若是如此,我又何必理会他的误会呢。
只是,我的心里还是不服的,这与我有何关系?我明明被陷害了还要咽下这份委屈?算了,他都如此说了,说太多也是浪费口舌,既然如此那便误会吧,既已决定忘记那便如此吧,他厌恶我了或许便更能忘记吧。
想及此我便不再说话,只安静坐着,不久陛下和王后便来了,宴会亦正式开始,只是谁知宴会才开始没多久妍璇便大摇大摆地走向我们,还挤进我与狄千孤中间的空位坐下,那位置挺小,为了不挤坏妍璇,我很无奈地往外挪了挪好让她多些位置坐。
妍璇见位置多出来些了便也挪了挪找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坐,她笑着跟狄千孤打了声招呼便转头与我聊起来,许是妍璇坐过来时大摇大摆的实在太过惹眼了,我能感觉到宴会上那些或探寻的、或玩味的、或妒忌的甚至一些意味不明的眼光,但更让我有些后背发凉的是有一道杀意腾腾的目光一直在看着我。
我偏头看时又没了那种感觉,那目光传来的方向,我看见萱贵妃娴静地坐着品着茶,动作优雅,气质举止都是一等一的,那仿佛要夺我命的目光该不会是她的吧,可是真不像啊,此刻的她根本就视我为无物吧,该是我的错觉吧。
“嫂嫂?你在看什么?妍璇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妍璇见我走神了好奇地询问,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我正在看萱贵妃便神神秘秘地附在我耳边小声道,“嫂嫂,这是萱贵妃,就是让你请安那个架子很大那个,她可是我父王的宠妃之一,面子挺大的,但是你要小心点她,她能爬到这个位置就证明了她不简单,听说她入宫前爱慕过七哥哥呢,你最好离她远点,免得她找你麻烦。”
入宫前爱慕过狄千孤?听及此,我不由自主地看向狄千孤,他眉眼依旧淡漠,可是即使如此也挡不住他的美艳与冷峻,这样的冰山美男子有诸多爱慕者,确实不足为奇。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目光过于灼热,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别过脸来看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感觉空气中有些尴尬,习武之人听力都很不错的,也不知道妍璇的话他听没听见,我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不再看他。
也不知他此刻是什么想法,不过他的想法之于我又有何关系呢?反正我都不再打算跟他有何种关系了不是吗?这些都与我无关,不过这萱贵妃倒是真的要如妍璇所说的,是该远离和小心提防才是,毕竟人心险恶,妒忌更可怕不是吗,想想盈夫人不就一切了解了吗,还是躲远点好。
“嫂嫂?”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冲妍璇露出一个甜笑并示意她别担心。
见我这么说妍璇亦不再理会萱贵妃这个题外话,又兴致勃勃地拉起我的手开始聊起来,只是我心里有事没什么心思跟她聊那些,只分出心附和她,想起些有关的就提一下,但兴致却不高。
虽然说是与我无关其实心里还是很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的,只是也只能想着,我不会问,因为知道得越多,或许会更放不下,而且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万一他解释了,那他的解释就会成为希望,或许会让我陷得更深吧。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就定义他们有什么吧,彻底绝望了便不会再有希望生存的地方了。
我能感觉到萱贵妃那道嫉妒愤恨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我身上,直到宴会结束狄千孤牵着我离开,就狄千孤牵起我时,萱贵妃的目光里多了股若有似无的杀气,我的心不禁一紧,看来我跟萱贵妃真的要结梁子了,这狄千孤什么意思?他感受不到萱贵妃的杀气吗,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地牵我?这人故意的吧。
我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自己被他牵着的手,可是刚往外抽便被他抓住了,下一秒他便迈开腿拽着我往外走,没错,是拽,他一点没理会我的步伐跟他的步伐差距有多大,一个劲大步流星往外走,手还死死抓着我的,我基本是被拖着走的。
我被他拉着离开了那个歌舞升平的宴席,慢慢地也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走在静谧的道路上,我气喘吁吁地扯着他的手,硬是要他停下来,手还配合着往外抽。许是感觉到我的抗拒,他松开了手,可是我的手已经被他抓得一片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你到底想怎样?”揉着自己的手,我有些不耐烦。
“不想怎样。本王牵自己的王妃回家都不行?”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只是他此刻的态度真的让我讨厌得要炸毛。
“是啊,没问题。不过我也不过一个挂名王妃罢了。王爷说我蛇蝎心肠,说我城府深,可是,王爷难道不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吗?习武之人连萱贵妃那眼神都感受不到吗?最后牵我的举动是为了气她吧。”我气血有些上涌,心中气不过,深吸一口气,索性挑明了,“王爷要想气她多得是办法,不需要把我拉下水吧,深宫之中的手段王爷该比我了解多了,怎么?想借刀杀人?那样你的盈夫人便再无顾虑了是吧,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写休书便好了,这婚姻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我已不管什么大逆不道不大逆不道的,反正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委屈我长这般大都未曾受过,我爹娘都未曾给过我这委屈受,此刻又为何要受这委屈?此刻我只想远离他,远离这个吃人的宫闱之地。他也没理会我的离开,许是觉得我会回去吧,可是,我真不想回去,真不想……
我就那般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上,此时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段,只可惜我的心是冷清落寞的,我只觉得此刻的我与这夜市格格不入,我不知道我能去哪,该去哪,只能此般漫无目的地逛,犹如行尸般在街道上游荡。
突然一阵风温柔地划过脸颊带着一股茶花的花香味,这香味让我几乎是瞬间回魂,闻到这味道我的第一反应是,茶花哥哥!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可是此时人太多,我其实什么都搜寻不到。我不愿死心便追着风来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张望,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会勾起回忆的身影。
正当我打算放弃时,我身边经过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一股好闻的茶花香扑面而来,我转头看向那人,此刻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那人跟那天船上的人的背影好像,他一身暗红,一半墨发挽进冠里,剩下的墨发自然垂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天一身杀伐戾气的模样。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住他问清楚,只能小心翼翼跟上他打算找机会开口,正在我再一次纠结要不要叫住他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触不及防撞上了他坚挺的背脊,摸着撞得吃痛的额头退后一步,他亦转过身来看我。
“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撞痛你吧。”我捂着额头抬头看他。此刻我才完全看清他的眉眼,他的鼻梁比记忆里的人要高些,脸要立体些,可那眉眼,那眉眼跟记忆里的人自动重合了,太像了,太像了……
“姑娘,你跟了我一路了,不知你有何事?”那公子声音干净得如清澈的泉水,语气温柔而疏离。
“没,就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我,找了他很多年……”我愣愣地看着他,真像,只是他不会对我这般疏离,终究不是他吗?那,他到底在哪呢?
“很像吗?”
“嗯,很像。不过你怎么会是他,他才不会叫我姑娘这么疏离的称谓呢。”我有些低落,低下头抬腿便离开,“对不住,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