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尘奴哭丧着脸:“好不容易过上有馒头吃的日子,难道就要让我渴死?”
千隐无言的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干草捡起来给他。
尘奴接过干草,一脸茫然看着千隐:“小哑巴,你让我吃草?我不是牛……?”
“掐头去尾,可以拿它吸。”
“小哑巴,你会说话!”尘奴惊奇到。
“不喝就算了。”
千隐作势将壶放下来,她现在受着伤,举个壶也很累。
“不不不……我喝!我喝!”尘奴连忙叼上那根干草伸过来。
灰牢里没有时间的标记,这里的光,都来自每个牢房外边微弱的烛火。里面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现在是朝升或是夕落。
千隐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庆幸,臂膀骨头没有被打碎,接回去再修炼个十天半月应该就差不多了。胸口的伤比较重,肋骨被震碎了两根,以她现在这副身躯,痊愈的话至少得三四个月了。只能期望这三四个月能让她安全的度过。
千隐盘膝而坐,不管如何,想要活着回去,首要任务就是休养和搞清楚自己如何才能修灵。灰楼里生死搏斗如同吃饭一样,说不准哪天就又把她安排出去了。
尘奴蹲坐在墙角拔着干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这灰楼里显得十分明亮。
“无聊。”
尘奴在被买进灰楼之前是一名小乞丐。成天与一群老乞丐混在一起,即便讨着点吃的也是一群人分,哪里吃得饱。被人卖进灰楼,吃了几顿馒头简直是他的人生巅峰了。
“小哑巴……不对,你不哑,可你为什么老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呢?陪我说说话好吗?”
干草拔了一会儿,尘奴又跑到洞口,想找个人说说话。
千隐听到他的声音,睁眼。“我,不想陪你死在这。”
“咳咳……”尘奴被她的话呛了一下。陪他说说话又怎么了?再说了:“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有馒头吃,有地方睡的。”
千隐虽不知道尘奴从哪里来,从他话里也可以听出来个大概来。显然,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
千隐说完闭上眼,刚才她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好多股气在窜动着。也不知道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受千隐的影响,尘奴一连好几顿饭都沉默着,也不总是爬在墙壁上的洞口边去望着她。
玄衣人一日三餐将馒头送到暗牢。这两日,她门口的馒头都没有动过。玄衣人不由的望向牢内,她盘膝而坐,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是在修炼吗?玄衣人猜测到。
“有事吗?”
千隐睁开双眼,这个人在她暗牢门前站了许久。
玄衣人将新的馒头放进暗牢里。转身离开之际:“就算是矢灵者也不可能每天都不吃饭,活下去。”
那人离开后,千隐抑制住胸口的痛处,走到门边那个烂掉的碗边前,拿起泛黄的馒头吃起来。任何事情,任何东西,你尝试过,就不会觉得它难以接受,就比如这黄得发黑难以下咽的馒头。
“喂,小哑巴,你说你不想死在这里,可是你能出去吗?”尘奴又坐到了那个有洞的墙边来。
千隐懒得再换地方,直接坐在暗牢的门边,将挡在前面视线的头发扫了扫。
借着暗牢外面的烛灯,尘奴看清楚了千隐的样子,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千隐的样子。以至于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当时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小哑巴,你生得真好看。”尘奴那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千隐,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是自己人的妹妹。但这个女孩,她生得真的好看,小脸都没巴掌大,那双眼睛却特别大。就像人们常说的,小娃娃像是画出来的。
千隐听了他的话,手往暗牢里的地上摸了摸,毫不犹豫抹到脸上去。
暗牢里有多久没有打扫过,没有人知道。不过,看到千隐一片黑的脸,也许能猜出个大概。
“……”尘奴愣愣的看着她,一下子没有了语言。
“我现在不能出去。但有一天,我能出去。”
千隐说话的声音极为平稳肯定。若是让这灰楼里的其他人听到,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说,有一天,她能离开灰楼。怕是要被人认为,这孩子是不是被揍傻了。
原因:但凡是听说过灰楼的人都知道,灰楼买进来的奴隶,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要到了这里,就是奴隶。一辈子的奴隶。
而这灰楼里的奴隶只有两条路:一是战斗下去,赢者生。二也是战斗下去,输者死。打输就算没死,受了重伤,也不会有人诊治。等待的,还是死亡。
尘奴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生出那么一丝的希望,她可以离开灰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隐半瞌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有人来了。
是玄衣人。
他打开了尘奴的暗牢房门:“出来吧。”
千隐知道,是尘奴隶要去斗勇台。
尘奴从暗牢里快速的走出去跟在玄衣人身后,末了,转身过来朝千隐暗牢这边挥了挥手:“小哑巴,我很快回来。”
“……”千隐看着他离开暗牢的背影。噢?这小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口气还真是一点不小啊。真的不怕走着出暗牢,爬着回?没由来的千隐怀疑起自己来,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打趴的场景。
灰楼共二十八层,每一层就是一组斗勇台。在这里,每一天就会有至少二十八组奴隶在这里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地狱只有十八层,灰楼却有二十八层。”
白衣少年嘴角噙一丝笑意,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青衣少年走上来,低声:“这里可是灰楼的最底层了,都是些平民。”
这两个少年衣着普通,年纪都不过十二三岁,眉宇间的高贵气息让一般普通人不敢直视面对。
尤其是这位白衣的少年,他一双眸子如无星的夜空,少了一股与他年纪相符的单纯明亮,多了一丝幽深的神秘。少年看了一会斗勇台上正在搏斗的两名奴隶,摇了摇头。
还有三日,他能在这里的逗留时间可不多了。
“明日到一层看看,今天就先回去。”
此时,斗勇台上的两名奴隶还没有分出胜负。白衣少年已经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灰楼的第四层,这里看热闹的人基本都是些平民百姓,越是往上,看热闹的人身份就越尊贵,搏斗的奴隶,赌局也高级一些。十层以下基本都是些小打小闹。可他们倒好,越看越往下走。青衣少年叹了口气,也起身往灰楼的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