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本市于下午15时左右,会降一场大雨,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紧急通知!紧……”
紧急通知被卫铮关掉了。车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卫铮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抓紧,将手下的布料抓出数条皱褶。
他心里忍不住担心,时不时的看一眼后座的宴时锦。
开车的卫程并未注意到他大哥的不安。
“锦爷,稍后会下大雨,要不我们就…”
宴时锦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盯着窗外的混沌景致。
可卫铮却注意到,他的下巴微微上扬,虽然他的眼神没有看向卫程,但卫铮却清楚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低斥道:“卫程!注意称谓,还有,”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宴时锦,“继续前进!”
他瞥见宴时锦垂下的眼眸,放松的呼出了口气。
还好他没生气。
可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对宴时锦的担心从何而来…
卫程加大了车速,很可惜,还是没能在大雨来临之前到达。
在到达目的地时,大雨早已倾盆。
宴时锦静默半晌,还是下了车,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墓园大门。
卫程见锦爷下车竟然没打雨伞,赶紧翻出了车座下的伞,推了推卫铮的胳膊。
“大哥,发什么呆,快把伞给锦爷送去!”
卫铮这才醒悟过来,抓着伞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追上了宴时锦,把伞塞进他的手里。
当卫程看见他大哥淋成了个落汤鸡,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给卫铮拿件雨衣。
他心虚的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卫铮已经跑回了车里。再抬头时,卫铮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座。
“哥,你咋回来了?!你不应该去给锦爷打伞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锦爷的身体…”
卫程一脸的责怪,而卫铮却一脸的憋屈。
你以为我不想啊!
“还有伞吗?快拿给我!”
卫程得意的笑笑,骄傲的扬起自己的脑袋。
“嘿!多亏有我的先见之明,哈哈!否则…”
不等他说完,卫铮就抢过卫程刚刚拿出来抓在手里的雨衣和雨伞,推开车门一下子跃了下去,向着宴时锦的方向追去…
“唉~这一个个怎么都…唉!”卫程向着大哥离去的方向叹着。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揉了揉眼睛,继而睁开。
“我没看错吧?那是个女孩子吗?”
等他放下手来,发现女孩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女孩的速度让他目瞪口呆。
……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宴时锦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崭新的墓碑前,不知站了多久。
他呆呆的盯着碑上的相片,眼里的柔情一闪而过。
他上前,一手撑伞,一手抚上那相片里的笑颜,抹去淋在那上面的雨水。
不知是否想到什么,在转瞬间,柔情不再,眼里满是嘲讽,可在眼眸的深处,是藏也藏不住的悲凉。
“君朝颜哪君朝颜,你怎落魄至此?”
他上前一步,坐在一旁,与她的墓碑紧紧相依,与她共撑一伞。
“还真是可悲!到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有,值吗?”
那声可悲,不知是形容她的最后结局,还是,他对她的…
“我制造了无数个和你相遇的场景,想你能够注意到我,难道,我表现的很含蓄吗?你就不明白吗?”
他松开伞,猛地站起身,嘶声力竭的喊道,
“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替我报仇?!
凭什么!”
“就因为我救了你吗?!”
“可我不需要,不需要啊!”
原本沙哑的喉咙,现在更加破烂不堪。
他,仰面对空,雨水,冲刷着他的面颊。
他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你能看见我的泪么。”
他轻轻嗤笑,微微勾起嘴角,异常邪肆。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其实都是雨水啊~”
再睁眼时,他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悲到极点,一个是魅到极致。
卫铮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眼里衔着泪,凝望着离他几步之遥的人,心中痛得忍不住呼吸一滞。
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还是走上了前,将挂在臂弯里的雨衣,披在他的身上,随后举着伞,站到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良久。
“别让她淋着…”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离开。
卫铮跟上,将伞塞到他的手里,这才回到那女子的墓前,想办法把伞固定在碑旁,使雨不再淋到女子的笑颜。
他看着碑上女子的模样,心中满是复杂,想了想,还是对着墓碑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离去。
车内,卫铮刚刚上车,卫程就忍不住叽叽喳喳的烦个不停。
“大哥,我刚刚看到了个女孩子,整个人都湿透了!我原本想叫住她的,但她走得太快了,转眼就没影了…”
卫铮一听,心中的憋了好久的怒气一下子涌了出来,可转念一想,女孩肯定走得很快,不然以卫程脚速,一定追得上。
心中不禁沉思,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竟让卫程都追不上?
卫程并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大哥就想了这么多。
他干笑着抓了抓头,似乎想到什么奇怪的事,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呃,对了!她好像和你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就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
“啪!”
卫铮赏了他一个爆头,有些忍无可忍。
“做好分内的事!开车。”
卫程有些不甘心,似乎还想继续说,但在看到他大哥充满威胁的眼神后,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专心的开起车来。
“首长,后面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车外,狂风大作,雨水肆掠的打在车窗上,与车内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后天,末华区,4号别墅。你们别跟着。”
前座的两个人一听,心里一慌,卫程抢先出声。
“锦爷,这怎么行?”
卫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是我的卫兵。”
极其平淡的话,被宴时锦这么一说,他顿时感觉心里一紧,不敢再多言。
宴时锦仰卧在后座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不然。
他又想到了安初霁所说的那个人,又或者说,自从他知晓以后,就从不曾忘记,只是一直压在心底。
因为,他怕啊。
他怕他忍不住立马揪出那个所谓的“至魅”,用尽一切手段去折磨他(她),从而,把君朝颜所受的种种,一点、一点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