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没接话,只是微低着头看陆离写的字。喃喃道: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念到这便停了下来,也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一时间房内只余二人的呼吸声以及纸笔摩擦额度沙沙声。
啪!二人同时落笔,杜若看了看陆离的字,说道:
“我见你写红酥手,便想着合一首世情薄,也算相配。”
陆离将二人的纸张相合,逗弄道:
“这葵钗头凤可是你我头次一起写的,须好好留着。”
“以后时日长久,你留着它做什么,再者陆游与唐婉的结局亦是不好,一个再娶,一个另嫁,十年后沈园重遇后便至死未能再见,双双抱憾终身。”
杜若倒是生气了一般对着陆离埋怨道。
陆离见杜若如此,便心中明了,他的若若是看重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容不得一点晦气之言。
不由一笑,安慰道:
“若若,我不是陆游,你也不是唐婉,我母亲更不是凶悍之人,自然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杜若抓了抓陆离伏在桌子上的手,笑道:
“是呢,陆大人的手腕心思,哪会那般软弱,最多就是写字潦草些罢了。”
“好好好,我字迹潦草,以后你多替我写写不就好了。”
陆离给杜若捋了捋袖子说道。
“那得看我心情了。对了,各国要派使臣前来参加太子册封礼,你都知道了吧。”
杜若忽然正色道。
陆离轻笑一声,说道:
“嗯,日子已经定下了,六月初一太子册封礼前一天各国使臣都将抵达都城。再者...”
说着眼神暗了暗,看向杜若,缓缓说道:
“再者,出使人选已经两日前便已经定下了。”
陆离故意没接着说下去,只是眸色幽深,看着杜若。
“那大燕来人是谁?”
杜若着急的拍了陆离一下说道。
陆离眯了眯眼,说道:
“不巧,是你的青梅竹马时南殿下。”
杜若听说是时南心中难免欣喜,却听陆离的语气觉得不对。忙逗弄道:
“堂堂大宣丞相,竟也会吃醋啊。”
“可不,我这醋坛子可是翻了,你可得哄哄。”
陆离摸乱杜若的头发说道。
杜若挥开陆离的手,说道:
“头发都散了,若是上面的碧玉簪掉了,你可是要赔的。”
说着还故意晃了晃脑袋。
陆离伸出手一把摘下杜若的玉簪握在手上,说道:
“这碧玉簪我拿走了,若是想要,便来我府上取,你若是不来,我便收着了。”
说着便将碧玉簪揣进了怀里。顺势拿起杜若放在盘中咬了半口的糕点放进嘴里,走了出去。
杜若趴在窗户边,看着陆离走出宫中,才收回目光,拿起放在一旁的轻纱被,蜷在榻上睡了起来。
温恭云殿中,轻纱随风飘起,温恭云身着流金纱裙轻倚在软榻上,双目微闭,手中轻抚白玉如意,身旁侍候着两个侍女,一个正侧跪在榻前手中高捧着掐金丝白玉盘,白玉盘中放着刚剥好的新鲜葡萄。另一个侍女则是站在软榻旁转动着殿中的风轮。
这时,柳姑姑捧着香料盒走了进来,将殿中燃尽了的香灰尽数倒出,又从香料盒中舀了两勺香料洒进香炉中。
正准备退出去时,温恭云缓缓睁开了双眼,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挥了挥,身旁侍候的侍女便退了出去,柳姑姑走到温恭云身边,缓缓扶起温恭云。
轻声询问道:
“娘娘可是要出去?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拿外衣。”
“不必了,本宫不出去。林昭仪的药膳该停了。”
温恭云说着整了整躺皱的纱衣袖口。
柳姑姑虚扶着温恭云朝厅中走去,边走边说道: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娘娘之前吩咐的大燕使臣人选奴婢已经知道了,只是...只是没有王爷,倒是王爷的侄子时南来了,再者,此次前来的各国使臣皆是青年才俊。”
温恭云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
“时南这孩子聪明,在我大宣宫中当质子多年,本该在大燕毫无根基可言,哪知回去不过三载光景便已经能与大燕太子分庭抗礼。”
柳姑姑似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嗯,时南殿下是帝王之才。”
“说起来也是王爷替时南铺好了大半的路,否则时南哪能刚回去便可以做到打压权臣。”
温恭云笑道。
柳姑姑应和道:
“王爷是摄政王,有王爷助力,自然事半功倍。”
温恭云坐在椅子上,轻笑着说道:
“不过这次各国只派年轻一代前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宫里是许久没热闹了,也该好好热闹一番了。”
昭懿殿中,杜若自睡梦中醒来,桃红正侯在旁边,桃红见杜若醒来,边侍候杜若更衣边轻声询问道:
“公主,崔二爷来了,正在正堂会客厅中侯着,公主可要见见?”
杜若走到妆台前示意桃红替自己整理发髻,待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他怎么说也是我母后母族中人,如何推拖得了。”
杜若皱了皱眉接着说道:
“本宫这个表舅原也算是清河一脉的嫡系成员,只是他自己不成器,丢了爵位,嗜酒如命,二姥爷走的早,徒留下个二姥姥拉扯他长大,他却也是个不孝顺的,不曾善待自己母亲,族中长辈多次劝解也是无用,早年从商赔了个精光,这几年也是偶尔回族中或者来京中,听闻母后去世那年他倒是常来宫中,后来不知怎的发了一笔财,便又去喝酒从商去了,哪怕清河崔氏世家大族出了这样的人也是无法,想来他这般做人,闹得如今妻离子散的下场,也是自找。”
桃红安慰道:
“公主既也无力改变,又何必纠结呢,崔二爷想来是又缺钱了,给他些,他便略坐坐就会走了。”
“嗯,早点打发了,便罢了。”
杜若说道。
会客厅内,崔荀一身酒气坐在正中央。
杜若走进厅中说道:
“表舅许久未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外甥女,舅舅也没别的事不过就是来看看你。”
崔荀站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