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这么多天,到底找到出去的路没有?”叶寒星强忍住心里的怒火,肮脏的山林,简陋的食物,这些他都可以忍受,可手下的无能实在是他不能忍受的。
“大人息怒,属下无能。”
之前先是丢失了陈长书那几个人的踪迹,好不容易发现了接应了他的苗族人,却被引入了这片雾林,这雾林奇大,遍地毒虫,不过三日,随行的人已经有一半的人都中了山林瘴气,又拉又吐。
看着部下生病的生病,士气全无,叶寒星又气又无奈的锤了一下树干,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来人,叫所有人把外衣脱下来,裁成布条你,快。”
过了几乎大半天的光景,长年被浓雾笼罩的森林外缘开始有模糊的人影晃动,“出……出来了,叶大人,出来了,咱们走出来了。”
叶寒星心有余悸的回望了一下那被迷雾笼罩的森林,“传我的命令,即刻前往本地县衙。”
“可是大人,咱们要不要先找几户人家吃点东西,有好几个兄弟已经饿得……”
“糊涂!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误入森林的?”叶寒星斥道,“这里的人敌我难分,去县衙,以本座的官职,尚可力压一二,去吧。”
“那几个蛮子,我下次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好了,不要啰嗦。”叶寒星挥了挥手,“此刻任何人都不可信,不能让其他人再有落入危险的可能,让兄弟们坚持一下,到县衙就安全了。”
县衙府内,一群艳丽的舞娘正跳着勾人的舞蹈,她们都来自昆明城内最奢华的伎馆风音阁,十余年来盛名在外,在本地上百家春楼伎馆里都称得上是翘楚,往来的商贾富豪都以一亲风音阁里的花魁芳泽为荣。
临城内向来多富豪,在这些勾栏青楼里,任何一个节日都是挥霍奢靡的好由头,本县的知县一向耽于美色,那些有求于他的富商们自然懂得投其所好。正中的男人肥头大耳,色眯眯的眼光像一双无形的肥腻的手,在舞娘的身上滑来滑去,下首几名陪坐的富商,一脸谄媚。
“大人,您瞧,这几个丫头如何?都是我亲自从牙婆手里挑的,姿色自不必说,从小就请人精心调教,虽然是养在青楼里,却是从没有接待过客人的水嫩货色。”
那肥胖男人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这老小子,于风月之事果然十分厉害。”
中年商人笑道:“知道大人喜好,怎么能不用心呢。”他见那胖子十分满意,便乘机又道,“大人满意就好,只是……”
“你放心,你们几个想办的事,本官是放在心上的,今日春光无限,怎可辜负?”
正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时候,县官大人只觉得身心都无比畅快,只怕是金銮殿那位,也未必有他那么快活呢。一个小厮矮身进来,附在县官大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到底是真是假确认了没有?”
“小的们眼拙……实在是……”
“没用的东西。”县官大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既无手令金印,又无圣上谕旨,他说是钦差就是了?哪里来的骗子,还不派人将他们抓起来。”哪里来的狂妄之徒,敢冒充钦差,若有钦差来,上面怎么会不知会自己一声,真是荒谬。“去吧,别打搅本官的兴致。”
“一群狗东西。”一个极其轻蔑的声音响起,屋内寻欢作乐的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门已经洞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面上虽有风尘之态,但眼神却极其冷冽。死在他手上的一定非常多,众人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噗呲。”那原本站在县官大人身侧的中年富商,只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脸上沾了几滴水。
县官大人那肥胖的脑袋已经噗通一声滚落在地,鲜血在头颅落地后才喷涌出来,那具尸体甚至还保持着端酒杯的姿势,直到吓呆了的舞娘们率先尖叫出来,酒杯才颓然落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音。
“你你……”中年富商觉得身体已经僵硬到完全不能动弹。
那杀了县官大人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两滴鲜血,地上还弃了一把沾满县官大人鲜血的长剑。
“白日宣淫,咱们这位县官大人,当真把自己当做土皇帝了呢。”叶寒星冷冷的说完,嫌弃的把擦手的帕子扔到地上。
叶寒星的副将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我等……我等……”中年富商觉得舌头都已经不受控制了。
叶寒星冷声道,“问什么,多半都是些欲行贿赂之事的奸商,统统杀了。”
“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满屋哀求之声。
副将犹豫道:“大人,这县官着实可恶,不过若把这群人都杀人,咱们也未免麻烦。不如交给属下来处理,还请大人先去歇息。”
叶寒星冷冷道,“好,就交给你。”他对那个已经尿了裤子的小厮道,“知县死了,县丞、典史和主簿还在吧,把他们都给我叫过来,记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若你敢偷偷跑掉,小心!”那小厮胆战心惊的应声去了。
说罢向外面走去,而下属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今日之事胆敢出去胡诌半个字,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三位被“知县大人”急急招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们都知道,今天风音阁的老板,给知县大人献了十余名新鲜少女,此时只怕正在……
“钦差大人到。”
“钦……钦差大人?”被唤来的三人面面相觑,但那御赐的金牌做不得假。
“这位是天子钦点钦差大人叶寒星,叶大人,代天子出巡西南三省,见金牌如见圣上,还不跪下!”被副将中气十足一喝,三人立即跪下。
“拜见钦差大人。”
“知县刘义至贪赃枉法,本官已经将他处置了。这些都是从他的住所搜出来的赃银,这一笔笔的贪墨,你们不会也有一份吧?”叶寒星冷笑了一下,扔出几叠账本。
那三人连连叩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很好,本官相信你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叶寒星冷冷扫过匍匐在地的三人,“知县已伏法,县丞就暂代知县一职,本官累了,你们退下吧。”
副将目送那三人离去,方才忧心忡忡道,“大人,处置知县之事是否太过仓促,属下是怕……”
叶寒星方才疲惫捏了捏鼻梁,“这等只知享乐,尸位素餐的无良狗官,留之何用?况且我虽有圣上御赐金牌,代为巡视三省,有便宜行事之权,但实际上只有渝州指挥同知一实职,我是从六品,他是正七品,方才我不以雷霆之势处置,只怕日后麻烦甚多。”
副将叹了口气,“圣上虽委以重任,却无法赋予同样的权利,大人也着实为难。”
“不必多说,让兄弟们下去休息吧,咱们必须抓紧时间前往南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