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罗瑁见过陈鸢数面,一袭白衣胜似雪清冷气质让人望而却步,道:“想不到陈姑娘是个深藏不露之人,本王眼拙了。”
陆河笑了笑道:“义妹不爱显摆这些,平日里也不怎么抚琴。”
红蕾问道:“不知这陈姑娘是何人,可否引来一见。”
罗瑁道:“她是陆先生的义妹,叫陈鸢,暂住徐卿府上,是个性子安静的女子。”
“其实义妹养在深闺多年,养成了古怪的性子,自知不与人容量,故而不愿与外人多接触。”
“但凡隐于世外之人,为追求某些更高的境界,多少都会养成些性格古怪,像陈姑娘这样惊才绝艳的音律大家,洪蕾竟无缘相见,有些遗憾了。”洪蕾故作惋惜的道。
“若有缘,自会有相见之日,勿需感慨。”
沉默已久的徐江城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陆先生,你这个义妹倒是孤傲的很,比殿下还要摆架子,见到了殿下也不行礼,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陆河心知徐江城不喜陈鸢,徐江城本是个好色之徒,碍于罗瑁在,不敢造次,自见陆韫华、陈鸢长得貌美,便春心荡漾,可陈鸢不似陆韫华那般开朗,徐江城曾数次与她搭讪,她都不冷不热的敷了,见她冷淡,故而心生芥蒂,想着暗地里使绊子,存心刁难陈鸢,不得不说此人心胸不广阔。忽而起身向罗瑁严肃恭谨的行了大礼,道:“义妹一向如此,若是无意间顶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能够宽容,陆某再次给殿下请罪。”
罗瑁见徐江城把局面弄得有些尴尬,心中有些不悦,偷偷的瞪了一眼徐江城,却微笑道:“陆先生说这话显得过分生疏了,本王对陈姑娘印象极深刻,洪蕾姑娘说的极对,但凡隐与世外的高人,性情多少都有些古怪。陈姑娘养在深闺多年,性情寡淡,外面的人自然以为陈姑娘孤傲冷霜,难以亲近,若非先生不说出来实情,我真不知陈姑娘竟隐藏着这般惊天才华,所谓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说完,再度暗暗的给徐江城使个眼神,示意他少说话,免得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徐江城得到暗示后,乖乖的闭嘴。
陆河见他们眉来目去的,心知罗瑁给徐江城台阶下,不再多说什么。酌酒自饮,忽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近来靖华跟墨儿这两孩子的伤势渐好,我和义妹商议过了,打算回蜀地。”
罗瑁微微讶异瞬间恢复了平静,道:“陆先生这就要回去了。”
“三个孩子出来苏州已久,又遭此劫难重伤,内人听到消息后险些昏了过去,每日烧香拜佛的祈祷两个孩能够早日康复,如今伤势渐好也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令郎的伤渐渐痊愈,痊愈后也得需些时日调养生息,陆先生何必着急着回去呢!不妨多住些日子,久闻陆先生高才,本王还有好多问题需请教先生。”罗瑁暗中向徐江城使个眼神。
徐江城立即眉开眼笑的附和道:“是啊!陆先生,刚才是我鲁莽,冲撞了先生,您不妨多住些时日,好让我多尽地主之谊呢!殿下爱惜先生的才华,先生您又何必推脱,倒显得矫情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如果推脱真如他说那样有些矫情了,?接下来相谈甚欢,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罗瑁几次想起要说的话,陆河就像他肚子的蛔虫似得,总把话题扯远了,让罗瑁无法说出来,渐至天色不早,便各自散去。
夜晚,月色明,晚风拂,庭院里的桂花摇曳着身姿,散发着阵阵馥郁的桂香。屋檐下的风铃因晚风拂撩,而不停的碰撞发出清脆的银铃,十分好听。此时,陆河正在房内与陈鸢下棋,不知是陆河棋艺不精,还是陈鸢实在厉害,连下几盘皆输个干净。
陆河倒不介意,一个小厮进来说道:“盟主,陈庄主,献王正往里边赶来。”
“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要与你商量。”陈鸢淡淡的说道,其实他们心知肚明,罗瑁为何而来。
“我先回避一下。”
陆河点点头,看着梅苏推着她的轮椅往暗处走,陈鸢有件隐形衣,加上暗处灯火昏暗不明,没人会注意到那个角落。陆河见她藏好才去开门,见罗瑁脸上有心事的神色,问道:“殿下,踏着月色而来,脸上却忧郁,可有什么心事,陆某愿略尽绵力,为殿下解忧。”
“陆先生客气了,我确实有事想要请教陆先生,请陆先生指点一二。”
“殿下请讲。”陆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罗瑁的面前。
“陆先生对朝廷了解的有多少?”
陆河不知罗瑁为何这么一问,反问道:“殿下为何突发此问。”
罗瑁知道自己唐突了些,道:“我别无他意,只是想问一问陆先生,对朝廷的了解究竟
竟有多少。”
陆河答道:“陆某久居江湖,不涉庙堂之事,对朝廷了解不是很多。”
“可我却怎么听说,陆先生智如诸葛,学识渊博,对天下时局别有一番见解,还听说过曾在两年前暗中协助镇守南疆的云龙郡王季殷出奇谋妙计,以五万人兵马打败大月十万人的军队,在燕水之战,打的他们丢兵卸甲。”
陆河笑道:“那一定是云龙王夸大其词,陆某乃一介布衣,如何竟能轻易击败大月军呢?纯属误传。”
“误传?”罗瑁眯了眯眼睛,继续道:“那么在崇山上舌战群儒,分析天下势。也是误传的?陆先生这样的说辞恐怕难以令人信服,未见先生之前,仅闻先生是江湖帮派之首,是崚南一带的名士,我心想着此人身在江湖,必有着一颗心怀天下的治世的胸襟。正因为如此我仰慕先生之名而来,可是见了先生之后,先生的才华横溢深深地折服了,更多地希望以先生的才华能够为我所用。不知陆先生是怎么认识云龙王的。”
“云龙王镇守南藩疆边,肩担重任。南藩疆域与崚南相近,犹如唇齿,大月派军攻打北藩,若失守,崚南亦会失陷,唇亡齿寒之理,殿下是懂的,崚南百姓安居乐业惯了,难道忍心看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打败大月军的是云龙王,怎么会算到陆某的身上呢?”
“那崇山辩论呢?我亦听说当时众多名儒在场,均无辩得过先生。”
“只是一群朋友在一起高谈阔论罢了,人在江湖总会结交几个志趣相投的好友谈风说月。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这人的嘴皮子确实厉害,巧舌如簧,罗瑁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不过有两点是真的,打败大月军之后,季殷曾上书朝廷,力荐陆河,夏帝爱才,欲意为朝廷所用。可陆河偏不愿入朝为官,称自己一介黎民,既不适政务,也不懂规矩,惯于浪迹江湖,如鱼戏水,望天子陛下收回成命,说的合情合理,夏帝就此作罢。
一段时间后就慢慢的淡化了,可是后来的崇山辩论,陆河舌战群儒的事可是让他名动天下,世人称他为“诸葛再世”。
当时的有不少的门阀权贵在场,缘起谈风说雪,不知不觉的竟说到了当今天下形势,陆河巧舌如簧,竟无人能够辩得过他。他略举了古今数例,建议不少安邦定国的治世之策,众人皆无心不诚服,此事经众人口口相传,一时间陆河变成了炙热的人物。
徐缱当时也在场,此人是献王府中里一个谋士,回京之后就向罗瑁推荐了陆河,罗瑁深知陆河是不世之才,他与东宫暗斗多年,饥渴陆河这样的人助他扳倒东宫。可是陆河那么聪明,那么能言善辩,却没那么容易就能收服他,为己所用,罗瑁甚感头疼。
“既然先生这样说,我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只是想问先生,先生愿不愿意结交像我这样的人。”罗瑁眼含笑意看他回答。
“殿下不介意陆某江湖出身,愿意屈就与陆某相结为友,又礼贤下士,这等胸襟不是别的皇子所能有的,陆某岂敢不愿意呢?”
我曾三次请陆先生出山,都没能见到先生的面,以为先生不愿意,以先生才华若是就此埋没在尘土中,无人晓得,本王甚感可惜,不过能得到先生的承认本王做朋友,本王心中愉悦极了。深夜此来叨扰先生,只因心事寤寐难转想请先生求教,还请先生莫怪。
陆河略挑眉峰,心想委蛇虚实那么久终于要说出正事了。道:“不敢,殿下请讲。”
近日,有朝廷官员弹劾礼部侍郎吴澄之,身为朝廷命官,却目无纲法,不仅出入风花雪月场所,还出手打死两名无辜女子。吴侍郎向来是个恪守本分之人,此事无端牵连入内,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殿下莫急,让刑部查明即可,何须我献计,公道自在人心,吴大人会平安无事的。”
“若是这样,自然是好的,刑部尚书的闫延是太子的党羽,只怕吴澄之注定要受皮肉之苦,还要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