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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最后的战斗」(中下)

……

“暂停!暂停……!”

这个声音!啊啊……这个声音是、在脑海中响起过无数次、不!不是响起,而是一直在脑中燃烧。

这一年多以来、只要一闭上双眼,那个景象就会浮现在眼前、逼得自己想要狂吼暴怒。也曾在梦中见到、随即惊醒。

那家伙用他肮脏的嘴巴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史诺艾斯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忘!

半妖鬼们慌忙向通道左右散开,不惜撞开同伴、互相推搡,为了自己躲开完全不顾友方情形。

它们明显在恐惧,〈若是不立即听命赶紧闪开、自己毫无疑问会蒙受大难〉,它们全部都是这么认为。

来了,他来了,雷克斯沿着那道路悠然走来。

穿着以黑为底色、配以红蓝纹路的长衣。从手腕、肘,以及肩膀上,垂下无数像是细绳的东西。那恐怕不是装饰品,而是武器。

如同陶瓷一般、又像是白蜡一般令人不快的苍白肤色。好似裂口的嘴唇浮着笑容,满溢着不吉。

阴森的双眼闪着幽光,那光时而不稳地小幅摇晃,但绝不会消失。永远散发着邪恶的意志、诠释着此人的狠毒。

不论如何,这只可能是雷克斯。那么、跟在他身后、陆续走上前来的那些……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可能……”

一瞬间、意识几乎要飘向远方,史诺艾斯低声呻吟。

一人、两人、三人……全部九个人!

他们与在史丹旁边停下脚步的雷克斯并肩站立,光看着便令人晕眩。

那九人……全部、都和雷克斯长着同一张脸。这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像……有十个雷克斯。

……

“史诺艾斯,总是一副屎一样的臭脸,没有什么特征,记起来还真是难啊。”

先头的雷克斯目睹史诺艾斯的反应,发出像是尖叫的奇怪笑声……

“……然而?除了脸以外的部分倒还不错啊,嗯?把我的半妖鬼小队玩弄在手掌心、还想把这……”

……说着,雷克斯用左手搂住史丹。

“……本人的忠犬、白痴、愣头青史丹,好好折磨一番是吧?史诺艾斯,你想干掉他对吧?是吧……?”

“主人!我……!”

史丹立即试图辩解,却被雷克斯用力一拉、堵了回去。

“闭嘴啊,史丹,你这无能的渣滓。”

……他的左手抓着史丹的左肩,发出〈嘎吱嘎吱〉、像是碾碎骨头一样的声音。

“……你其实早就明白的吧?就算你无能到、连〈没人愿意光顾的村子〉里手艺最差的洗衣女工都不如,这点事实儿、你还是看得出来吧?瞧啊!他状态超好啊!人生啊、有的时候就是会遇见这种事,活了超久的本人对此再清楚不过。”

“雷克斯……”

深呼吸,可越是努力使自己缓缓吸气、深深吐气,呼吸便越是急促、凌乱。

糟糕……现在,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

……

“雷克斯……!”

“你的呼唤还真是充满热情,史诺艾斯。”

雷克斯将史丹往身后一丢,而在他身后排列着的〈雷克斯〉们、好像早就预见到一样,立即左右分开、让出空间。

史丹倒在〈雷克斯〉们的合围之中,引以为傲的黑键散落在地。虽立即爬起,却没有拾起这些刃器、也没有向主人投去视线,只是低下头转过身去。

如同被饲主抛弃、彻底放弃重获宠爱的狗。看着史丹渐渐远去的背影,虽不至于产生同情,但对嗤嗤发笑、愉快地眯起眼的〈雷克斯〉们,史诺艾斯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

别冲动,冷静。一边紧盯着正面,一边注意四周。仿佛既存在于此又存于远方,他同时掌握自己和周围的情况。

但是……

“小史诺~”

……雷克斯将头向右倾斜、睁大左眼。

“……真不错。你还真是意外地出色,害得本人想要把你全部占为己有。之前没有关注你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失误,所谓的宝藏啊、就算从早挖到晚,也不见得一定能找得到呀……”

……

起了鸡皮疙瘩,极度不愉快,愤怒得连自己觉得愕然。

还是太不成熟了吗?太过轻率,这样的话便正合雷克斯之意。

史诺艾斯强迫自己闭眼,可义父身死的姿态又立即浮现在眼前,心脏如同被重击,眼也慌忙睁开。

雷克斯……雷克斯……

“宰了你。”

“超棒的表情,小史诺。”

不为所动,雷克斯伸出奇怪的艳色舌头绕了绕、扮作鬼脸……

“……你那平常连槽都没地方吐得无聊透顶的脸,被憎恨淹没之后、变得超级有趣哈!被屈辱染上色彩的你又会是何等色彩?哈哈哈哈……!”

不行,抑制住。要溢出来了,忍不了。抓住它,抓住什么?还能抓住什么!?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爱莲,即便想起了你、也不敢向你伸出手的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没办法了,已经无法阻止自己了。

……

雷克斯……说实话,史诺艾斯曾如此渴望、渴望着雷克斯还活着,渴望这个家伙在此出现在他眼前。

这样就能用这双手将雷克斯杀死,绝对要,将这个邪魔四分五裂、碎尸万段。

哪怕它死了、死透了、也不会停下来!到自己的命也耗尽为止!

一万次、百万次、千万次……不管多少回,史诺艾斯都如此渴望过。

“去死。”

摆出架势、怒刃向前……

“……雷克斯……!你给我去死……!”

史诺艾斯化作了某种极为浑浊的奔流,雷克斯……眼中只有那个家伙。

以雷克斯为目标突进、将利刃嵌入它的身体、将它切碎、将它斩杀!

雷克斯抬起下巴、张开胸膛,仿佛说着〈来呀〉。

呵,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可是……还有另外的声音。从哪里?从远处。不、很近。那是义父的声音,何时发生的事呢。

义父盘着腿、立着单膝。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义父会摆出那副极为少见的坐姿,比如与史诺艾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

此时的义父会用既严厉又含着无限温柔的眼光看着他……

〈不可只为自己而活,史诺。舍除己身,为重视之人、为需要帮助之人。〉

……那是义父经常说的话。并不是作为【白银之眼】的首领,而是作为义父、对养子的教诲。

……

“呼……”

史诺艾斯尽全力、将已经化为浊流的身体停了下来,雷克斯不由皱歪了眉。

“啊~~?”

哼,差一点就中了它的计。不,应该说已经身在它的陷阱之中了。

现在想来,目前已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事已至此,必须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两个人,这才是最为重要的目标。

很快,史诺艾斯大声叫道……

“二番队、撤退……!一定要给我活下去!我稍后就来……!”

“想得美!”

……雷克斯左手一挥。

“……给我把杂鱼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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