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江的冬天远没有想象中的凛冽，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路边木棉树的枝条上已经有迫不及待孕育着的花苞冒出来了。
她早餐吃的稀松简单，想提前赶到单位把昨晚做好的尽调报告提交给钱文浩阅示。两天前，接到省国控集团战略部的通知，本周五要到公司来调研，并发来尽调提纲。陈曦是明白人，国企办什么事都要有个组织程序，不可能稀里糊涂就和一个民营的上市公司搞一场动辄大几个亿的项目合作，不管你有着什么样的十八般武艺，握手之前肯定要把相关的流程走一遍的。
她的办公室与钱文浩的紧邻，已经九点，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也许是昨晚喝酒了？她心里犯嘀咕。又不好直接电话他，干脆发个邮件提醒一下。
马上，钱文浩回复：“不用报告我，你看着办。”
简单九个字，陈曦有些傻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总经理不亲自过目？这在国企里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马上敲下几个字：
“虽是形式，但对方安排了要看三家公司，对我们而言还是有一定压力的，我初到公司，担心挂一漏万，还望领导亲审为盼。”
没想到，很快有回复了：“啰嗦什么，这就是你的事！”
陈曦恍然大悟。作为总经理，钱文浩压根不会过问这次尽调的事情，一切需要自己来斟酌对待，不要想着把问题上交，在这里，你就是这个项目的最高领导。
按照过去对待尽调事项的做法，为保险起见，陈曦还是去见了一下周波。
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叶欢领着她到各个领导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到周波门口，听见她在里面很大声的说话。叶欢敲了下门，没有反应，陈曦暗示先不要敲，等声音过后再说。
叶欢附在陈曦耳旁，嘀咕道：“年底周总是老总们中最忙的，应付媒体还有要债的，幸亏周总是个单身，不然真会把人累死的。”
“周总没结婚吗？”这一点陈曦倒是没有想到。
“嗯，我们公司著名的女汉子。”
陈曦原来在单位就被许多人看做是女汉子，但与其他女汉子不同之处在于，她虽外表纤弱，但行事风格却坚毅果断，风风火火，不像那些没结婚的女强人，周波虽同为女汉子，但上次的见面，桌上的烟灰缸却让陈曦颇感意外。
出于尊重，她把需要协助的几个方面的问题转发至周波的邮箱，又跑到她办公室找交流了半天，敲定了关键的几个细节，为确保万无一失，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召集了几个有关下属人员开了个小会，当着大家的面，陈曦给大家做了一次简要的汇报演练，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周波的表情。
其实周波在下面压根就没怎么认真听，她是被财务上的几件催款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但是碍于陈曦是新成员，下一步是不是自己的上级现在还没有明确，但是有一点，从她主动与自己沟通的行动感到这个来着还是心有善念的，最起码，不会来与自己分权夺利。不是不想帮她，而是这会儿实在是顾不过来的。
周波一个劲儿的看手机，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抬头看陈曦在投影上的演示内容。陈曦有些失望，但压住性子没有说什么，其他人或多或少地提了一些问题，要改的地方还不少。陈曦觉着不放心，关了投影仪后，直接到周波的位子旁拉个椅子坐下。
周波还在发短信，没注意到陈曦过来。一直到肩膀被拍了，才回头。
“哦，实在不好意思，董事长刚才问款项的事情，有两笔款急着要付。”
“哦，我也是关于款项的问题。去年定增的项目资金目前还结余多少？未来在这个大项目上我们自筹的资金可否把准确的数字报给他们？”
“这个恐怕不行。资金的问题董事长曾经要求我，除了他和总经理两人过问才可以告知，其他人无权过问资金的事情。”看到陈曦诧异的目光，周波怕生硬的回答影响了关系，赶紧打个圆场：“主要是前来要账的单位太多，不想把家底让更多的人知道，马上年报要出，你就告诉尽调小组的说，我们的资金很丰沛，前期投入没有任何问题的。具体数额看一月份年报就行了。”
从周波圆滑的回答陈曦得出一个不好的结论，就是公司资金遇到严重障碍，否则的话，她不可能这么神秘兮兮的，连尽调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敢大胆披露，这只能说明公司的钱袋子快露底了。
那么，如果资金如此紧张，这个项目的未来是不是会顺利呢？
陈曦突然感到有些惶惑。这可是一家著名的上市公司啊。她想到山平，知道他最近也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好久没见，应该找他一起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