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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梅遇酒

在科学家眼里,这样的世界很简单。我们可以用phenyl ethylamine(苯基乙胺),dopamine(多巴胺)和norepinephrine(去甲肾上腺素)来引发一段爱情;然后利用endorphin(内啡呔)使之更加长久;最后加一点vasopressin(荷尔蒙)将之变得永恒。——苏子诺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从床上坐起来,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9:03几个数字,大脑有一瞬间处于当机状态。

明明记得昨晚有定闹钟的,也不知怎地竟然没响,我一边想着一边收拾了一下床,等将自己也整理好后就坐到了书桌前。看着桌子上还摊着的物理题,上面画满了林臻昨晚讲题的痕迹,只可惜当时睡意卷袭,我根本就没有听见。

如今细想起来,我心下难掩愧疚,也不知道林臻是不是还在生气。

谈了口气,努力抛开那些与物理无关的问题,将心思重新放回林臻的批注上,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一家人竟然难得的都在,往常的周末林璟寒三人通常都会在公司加班的。

这一顿饭丰盛却吃的沉默。

“我吃饱了,先上楼了。”最先离席的是林臻,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说话,心里思索一会儿吃完饭到书房去找他。

“就吃这么少啊,要不再吃点儿吧。”方琴心疼儿子,想要起来为林臻再添一碗饭。

“不用了妈,我先上去了。”

方琴还想再劝,却被林璟寒摁住了手,等林臻消失在楼梯口,林璟寒才开口解释:“他心情不好,别管他了,我们吃吧。”

我疑惑地看看林玖,却见他轻轻朝我摇头,我便知道与我无关,只低头专心吃我的饭,没再管林璟寒父子接下来谈的生意上的事。

午饭过后,我在一楼转了两圈,觉得消化的差不多了,便准备上楼去见林臻,却被林玖堵在了客厅。

“大哥。”我打过招呼,想要离开。

“去找臻儿?”见我点头,林玖仿佛若有所思,“那正好,你去哄哄他吧。”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大哥说了什么,让我去哄林臻?

林玖脸上,带着少有的无可奈何,声音却是平淡如常:“臻儿前些日子投资了一个项目,损失了不少,你劝劝他。”

“好。”我应了下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哥,我早上的闹钟是不是你帮我关的?”

“嗯。”

确认了是大哥,得知被关怀的幸福感悄悄漫上了我的心头,很快就将我完全包裹起来。我留给林玖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上了楼梯。

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允许后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林臻正端坐在电脑前,本来轻蹙的眉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舒展开来。

“有事么?”

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蹭到林臻面前,叫了一声:“哥~”

“嗯?”林臻转过来看我,一脸疑惑。

“你还生气吗?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走神的,你看,我把卷子重新做了一遍,都是按照你写的批注改的!”我扬了扬手里的卷子,献宝似的放到林臻面前。

林臻笑笑,拿过卷子也没看就放在了一旁,说道:“我没生气,你别瞎想了。”

我眨眨眼,又往前蹭了几步,靠得更近了些,“哥,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

“没……大哥都跟你说了?”林臻本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口。

“嗯,哥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林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引着我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浅夏,你是不是一直好奇哥和周教授的关系?”毫不意外的见我点头,林臻继续说道:“哥大学前两年学的是医学专业,当时周教授是他的老师。”

我认真的听着,只是感觉发展好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哥聪明又肯吃苦,不管在哪个领域都注定成绩不凡,周教授是对他爱不释手,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到了哥的身上。”林臻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将来不可能从事医学领域的工作。他是背着爸偷偷考的医学院,后来爸知道后两人谈了一夜,哥第二天就退了学,按照爸的意思出国留学。令人惊叹的是,他几乎只用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就修完了所有课程,回来后就接手了公司,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天才。”

林臻说的很慢,短短的一小段话却像是说了一个世纪,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

林臻看着我,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梦想是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每天教书育人,平淡却不失幸福。”

我对上林臻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淡淡的忧伤。

“浅夏,大哥为我争取了两年的时间,让我可以完成我的梦想。我们都没有选择,但你不一样,如今大哥倾尽全力为你铺好了路,你可能明白我们的私心?我们希望,你可以代替我们,完成梦想。”

这一次谈话,在我的心里逗留了很久,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我想要停下休息时,它都成为了督促我前行的驱动力。因为我知道,在我身上,同时背负着三个人的梦想。

晚自习上有些犯困,班里闷热的让人抓狂,五月中旬的天气即使是开着窗户,卷进来的风也是湿热的。空调本是最好的选择,可高考前夕谁也不想一不小心被吹的感冒,所以才出现了拿各种练习册当扇子的情景。

我本不是很怕热,但枯燥的数学题加上这样的室温还是让我的手心出了汗,多日来紧张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瓦解,昏昏欲睡的感觉逐渐侵蚀着我的大脑。

“铃铃铃……”

我猛地一抬头,发现时钟定格在7:30,总算是下课。我站起身,从书包里抽出水杯,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离般门口最近的水房没有热水,虽然是夏天,我依旧不习惯喝太凉的水。是时玥告诉我的,还是李思来着?我记不大清了。

走廊的尽头,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接水,一是因为远,二是因为这里离办公室近,基本都是老师来这里沏茶泡水。

我拧开水,一边接一边想着刚才的数学题,水房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哪个坏了的水龙头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水。

忽然,一只手横空出现关掉了热水,随后苏子诺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想什么呢,水都接满了。”

因为刚刚伸手帮我关水,苏子诺几乎是贴着我站的,略微低沉的嗓音在我钻入我的耳中,温热的哈气撒在脖颈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暧昧。

我的脸莫名有些发烫,看了看水杯,确实已经接满了,热气正沿着杯口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可以想到,要是苏子诺没有帮我把开关关上,下一秒热水便会浇到我的手背。

我将热水倒掉一半,往旁边错了一小步,接凉水来中和温度,顺便也想让莫这名其妙的气氛有所调节。刚刚洗完的头发并没有被我扎起来,只是随意披散在身后等它自然晾干,趁着我低头的空隙,一小络头发不安分的滑到了眼前。

我关掉水,还没等我伸手将它放回耳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整个托了起来。

苏子诺在帮我梳头。

透过饮水机的铁皮,我可以依稀看到苏子诺认真的神色和并不熟练的手法,不知为何,我竟没有出言去阻止。

坏掉的水龙头依旧在响,在完全安静下来的水房里显得格外突兀。身后的镜子照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人在意。

直到苏子诺从我手腕上解下皮筋,一圈一圈的为我扎紧,我才意识到这暧昧的气氛好像更浓烈了几分。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暗暗皱眉,苏子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太过炽热,而我的心跳正在不断的加速中。

洗发液的清香混合着风从窗外卷进来的草木的味道,轻轻掀起了那经久未曾翻起的一角,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我们可以看清彼此内心的最深处。

我只感觉到,苏子诺突然弯腰,在我左边的嘴角上轻啄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轻轻摩擦着他刚刚碰过的地方,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吻,如此卑微却又如此欣喜……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开始苦恼了。本来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奈何那天晚上刚回到班,就看到苏子诺写给我的道歉的字条摆在桌子上,眼睛根本不敢往我这个方向看。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在意这个吻,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道歉,令我没想到的是苏子诺对于这个吻的态度。

自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躲着我,到了最后甚至是看见我就跑,上课也只是低头做题,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或者摇头。我也曾在他跑前拉住他,告诉他我不在意那天的事,可每每如此这般,我都能从他脸上读出浓浓的愧疚与自责,我也只好将他放任自流。

这种情况中断在两周以后,我的十八岁生日那天。

相比于上次生日的“盛大”,这一次显得平淡了许多。我和林臻说好将生日留到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一起庆祝,他欣然同意了,并表示对我很有信心。

我开始想时玥了。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这个名字都没有再我的世界里出现过了。

短暂的遗忘也就罢了,这一想,思念如潮水般袭来,经过时间的打磨,余下的便都是美好的回忆。

下午一放学,姜雨辰就轻车熟路的来到我们班,走到我的身边。

“浅夏浅夏,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姜雨辰正说着,沈若溪从不远处走来。

“吃什么饭?”

“今天可是你十八岁生日啊,总不能在学校过吧。李思和若溪的日都在暑假,韩艺去年就过完十八岁生日了,我生日又赶在周末,也就只有你的生日可以一起过了。”姜雨辰说。

像是怕我不去,沈若溪也附和道:“对啊浅夏,李思和韩艺已经去取蛋糕了,咱们快走吧!”

“嗯好。”

我刚起身,就看见姜雨辰朝着苏子诺的方向朝我挤眉弄眼,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出去。

这顿晚饭吃的很开心,虽然有些遗憾苏子诺没能在场,但我也为他的缺席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关于那个亲吻,我想我会把它一辈子藏在心底。

依旧是一个安静的夜晚,随着第四节晚自习下课铃响落下,我和苏子诺谁也没有先离开,空气是近些时间来常有的沉默。

“今天我过生日,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最后,还是我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说实话,没有收到来自苏子诺的礼物和祝福,我有些失望。今天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天,我希望可以和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苏子诺沉默的起身,但我依旧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关窗锁门,然后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楼梯口处摆着一架钢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古朴而又庄严,干净的黑白键朝我们发出了邀约,我们停在了它的面前。

苏子诺弯腰打开钢琴凳,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被一颗红色的桃心封住了口。

“夏夏,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现在不打开这份礼物?”苏子诺终于开了口,面对着我的神色很是认真。

我不明所以,问:“那我什么时候能打开?”

“等我们考上一所大学,”我觉得苏子诺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但又出奇的认真,“等我们考上一所大学之后,你再打开它。”

“那我们要是考不上一所大学呢?”

苏子诺看着我,浅茶色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我的身形,“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会拆开它。”

他这样真的很奇怪,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渴望,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好。”

苏子诺伸出小拇指,要我与他拉钩作保,一如当初我对他的要求。

我拿着信,坐在苏子诺身边,两人靠在一张凳子上倒也不显拥挤,反而可以隐约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一首清脆悦耳的乐曲从苏子诺指间流出,流淌在走廊的大厅里,也流淌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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