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去后,欧阳萍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望着马有才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乔傲跟着她,笑道:“你喜欢他?”
欧阳萍一愣,一个十岁的孩童的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你还小!哪里懂得?马师兄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很好的人!我叹气,是因为上清婉小师妹不喜欢他!“
“那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就像自己,曾经的一个贱奴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皇子喜欢,那种关爱也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一想到这里,欧阳萍的心里就很痛,很难受,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你走吗?我要走了!今日之事莫要跟他人提起”
“好!师姐慢走!”
欧阳萍觉得这个孩童怪怪的,可又偏偏说不出来那里怪,这孩子怎么几日不见,竟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般,难道是四娘之死所刺激吗,苦笑一下,转身一跃,离去。
谷内,马有才上清婉已经离去了半柱香,符文道走到木屋外的走廊,把药篓里的狗舌草拿出,用石杵碾碎。
忽然传来一阵声音,符文道嘴角闪过一丝笑容,那时阵内布下的五禽阵,看来有人闯入谷内了。
这些阵法根本困不住道士,却能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有人进了谷。
当他冲到这五禽阵旁,一孩童面扑于地上,昏迷了过去,翻过身一看,正是乔傲。
乔傲被药熏醒的,眼睛都被熏的火辣辣的疼.
“这是哪?“
“药谷内!“符文道跨过门槛,端过来一碗温水“你怎么来了?”
符文道说着转身慢吞吞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继续碾药道:“你的精神很差,我听说苏四娘的事情了,节哀顺变。”
“我想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乔傲撑着身子大声道。
“谁?
“元羊子!”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我。。。。。。“乔傲一时张嘴结舌,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符文道慢慢走到乔傲跟前,伸出食指往他的肋下用力一按。乔傲顿时不由自主的“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霎时间满头大汗,痛彻心扉。他轻轻叹口气道:“太弱!一个月内,拿到十全图。你重生之时!便是前手杀死元羊子将死之刻!”
半月后,县衙府
数十辆马车,士兵把一箱箱的“祈福丹”装车,元羊子站在一旁,指着一箱箱丹药道:“十日后,最后二百粒便也也能送往京城。李县令,今日师尊命人唤我回山,只怕也是听到些什么,我实在得上山一趟!”
李自强拍了拍那些装祈福丹的木盒,微微一诧道:“道长,你不怕那钟无涯。。。。。?”
元羊子重重叹了口气道:“自上次二位大人上山,那件事倒是平静了。只是这几日怎么没见胡大人?”
李自强点点头笑道:“京都急件,大人已经赶回京城,道长这几日又忙碌的很,临走前也来不及与道长一别,委托下官跟道长有两句要紧的话要说!”
他走到跟前,凑到元羊子的耳根前道:“大人已经写了一封信给掌教,还请道长稍安勿躁,不予时日,必有消息!”
一五十岁鬓发粗犷汉子走上前来道:大人,那我即刻启程,昼夜兼程,三十日左右便能到京城。
李自强重重的拍拍双手,心情大好道:“此物必须尽快送往朝廷,王镖师,尽早启程吧,路上小心。”
王镖师翻身上马,也不多言,一挥马鞭,一声长啸:起镖。几辆马车上镖旗风扬,车尘滚滚,顺山而下。
元羊子一拱手,也随着镖车出城。
待一干人离去后,一位衙役道:“老爷,高,高,实在高。可胡大人造了三百粒,大人就换了一百粒。这万一。。。”
李自强得意捋捋胡须道:“你懂个屁,多我这一百粒不多,少我这一百粒不少。都是假药,你怕什么,我截下100粒真药,日后可是本官发达的根本啊!”
那人献笑道:“这一粒可是一百银子,这不就顺手一万两银子,给了胡大人五千,我们还留了5000。可那大人为何不全换了。”
李自强一拍那人的脑门道:“你傻啊,全换了,那就是假药,要掉脑袋,换上这100颗,神不知鬼不觉。出了事,胡翰海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自然是要帮我瞒过去的。”
那人惶恐道:“皇威不可测,大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自强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官字两张口,就看你怎么讲!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怕怕什么?”
太上真君殿。
元羊子跪在殿前,双头埋在膝间,膝盖已麻。
梅琳踱步而出,斜下眼看着他,将一封信丢在他的面前,缓缓道:“看!“
元羊子哆哆嗦嗦的抽出信笺,越看越心惊,不待看完,就双臂伏在地上,害怕的抽搐起来。
梅琳漠然问道“这信上说,无极门的五百粒还魂丹已经送往京城。对太上真君殿全心全力的鼎力支持表示感谢,可太上真君殿一共才制作出200粒还魂丹,那多余的300粒是哪里来的,我听人说,山下各大药铺都在制作祈福丹,可是真的?。”
“是你主使的?”
元羊子扫了一眼信上“贵教元羊子八斗之才,卓尔不群,五百粒还魂丹。。。。。。“全信皆是赞溢之词藻,顿时背后发冷,一句话不敢说。
梅琳看着元羊子,他头发凌乱,身上的道袍也有些破洞。与往日的一尘不染,换作两人。慢慢问道:“那我问你,你做的可是祈福丹?”
元羊子大声道:“我只将制作祈福丹的方子给了各药铺,他们按照丹方来做的的。师傅,师傅,胡大人逼的紧,我这也是为了太上真君殿好。要不然,胡大人他。。。。。。。。。”
“哦!他们神仙草可够?不是买不到吗?”
“师傅,师傅,他们都是奸商,家里屯着神仙草,就等着朝廷催还魂丹,坐地起价呢。胡大人一家一家查,才知道的!“
梅琳伸手一指着元羊子的鼻子,气道:“我看,你这用力,是怕胡大人将你的那点丑事抖露出来吧。”
元羊子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连鼻涕都挂在了脸上,道:“师傅,师傅,真不是弟子做的,是黄掌柜,他奸污了苏道长,那黄掌柜丧妻已久,暗恋苏环一二年,托弟子去说个媒,却不想被被满镇的人都误会了。”
“那是何人杀了黄掌柜一家“
“真是被官府杀得那二人,我那夜与黄掌柜队帐,满镇的人都知道我将今天药草烘干磨粉的活给了他,黄掌柜今年发了大财,对完帐,小人喝了几杯,晕晕乎乎的,醉在路边。弟子该死,不该犯戒,醒了后,我便准备赶回七景山。哪知胡大人一见到我,便认定我是刺客,抓了我。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元羊子的鼻涕都拖到了地上,磕头砰砰作响。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他都不像是杀了一家人的,冷血罪犯。
梅琳的怒火都顶了脑门了,就差暴跳如雷。可是,一看见元羊子那种模样,怒火就变成雨地里的稀泥巴—-没了。轻声叹口气道:“我并非无情之人,当年我刚主事太上真君殿,多有弟子不服,这些年也是你鞍前马后为我分忧。但此事你太过糊涂,这等大事你如何不能说?”
元羊子一听梅琳口气软了下来,大声道:“我都是被胁迫的,观主。您相信我,相信我。”
梅琳闭上了眼,轻叹一口气道:“祈福丹一事,我自会禀告掌教。太上真君殿内此刻,待官府定论之前,你已不适合待在此处。我虽不明符文道点名要你去,但是,骨仪师傅忽然不见一事你知道吧!”
元羊子心思转的极快,似乎懂了什么,仔细听梅琳说。
“符文道这些年虽然依旧是无极门人,可躲在药谷内,从来不见任何人。这次他应允掌教,一月之内找到骨仪师傅的去向。这件事,你去药谷内帮我盯着,我的心里很不踏实!”
说完,她盯着元羊子的眼睛,她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钟无涯自称儒道,为何为了一个散道,竟然上门兴师问罪。吴衙役宁可装疯自尽,他跟元羊子无冤无仇,何来得罪一说。
元羊子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梅琳内心迟迟不能决断,但把他放在药谷内,一箭双雕,既看着他,也看着师兄到底再做什么。
药谷里的已经开花了,峭壁上的青岩翠绿如玉,蝴蝶,螳螂,小鸟,黄鼠在里面欢喜雀跃。
一切都是那么温和自然,与人世无尘,在红尘之外。
“元羊子拜见符师叔”
符文道躬着腰打量着元羊子道:“大财主,怎么跑到我这里了?这里可没金山银山”
元羊子忙道:“符师叔说的笑话,是师傅怕您累着,叫我过来帮帮忙,给您打打下手。”
符文道摆手道:“打下手不必了,掌观叫你来我这,你待着可以,先约法三章,一,没有的许可,你不准在药谷中乱走,万一中了什么毒草怪蛇,死了,我不救。二,不许问为什么,我罪最烦别人问东问西,问七问八。三,吃了它。”
元羊子抬起头,看着符文道手上的那粒黑呼呼的丹药,吃惊地看着他
“这时什么?
“第二条,不许问为什么,你若不愿意,现在出谷便是。我也不强迫。”
元羊子,静静的看着手掌心内的那粒黑色药丸,正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符文道手腕一翻,伸出两指,点在他的胸口上,这一瞬间的手法。
精,准,狠,
元羊子忍不住剧痛,啊的一声。
那粒黑色的药丸,顺势递入喉头,滚落肚内。
那粒黑色的药丸有腻,又腥,又臭,元羊子忍不住抠喉头,嗷嗷嗷大吐后道:“这,你给我吞的是什么?“
符文道冷笑着看着他道:“到了药谷,你就要听我的话。这是一枚死金丹,你若去跟梅琳或者谁胆敢胡说半句,我担保就算乔无极也救不了你?“
死金丹,用死物,如死的动物尸体,配合毒草,炼制的一种毒丹。
这时一种连大罗金仙服下也会死的丹药,故名死金丹。
只有制丹的人,才知道各种毒物的分量,如何配置。但是这种丹药炼制麻烦,一般人也炼制不出来。
元羊子,吓的屎尿都出来了,道:“师叔,你饶了我吧,我做错了什么,我出谷便是,我在也不入谷了。您,您,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您当我是屁放了,求求您!好吧!“
符文道捏起他的脸,重重的咳了两声道:“我可放不出你那么大个的屁。记着,那三条,你就不会死,记不住,必死。”
他黄黄的牙齿上还有黑斑,似乎一口就要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