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傲的魂魄,感觉就像在火上烤化,而且滴出了油。
他的体内一个亮如星辰的黑色光斑贴在一个拳头大小黄色的魂魄外,黑色光斑拼命的将自己压入淡黄色光球中内。
淡黄色的魂魄,拼命抵抗。
黑色光斑越来越亮,拳头大小的淡黄色光球越来越黯淡。
时间愈长,黑色光斑已然慢慢的沁入了淡黄色光球,慢慢的溶入了一体。淡黄色光球变成球内的一块光斑。黑色光斑变成了淡黄色光球的大小,就当淡黄色的光斑快完全压缩到无处可去的地方去的时候,体外忽然传来一股剧烈杀意。
这股杀意让黑色的光球不得不放弃对淡黄色光斑的吞噬,转而面对这一道剑意。
广云剑很快,快到话一出口,剑已成一道白光,杀至乔傲面前。
“不要!“
阳世师的话刚一出口,俨然来不及,剑锋已经挨衣,全力一剑,眼看就要洞穿乔傲。
这个孩子不管是谁,何等身份,在广云观主的眼里,绝不如无极门的观主重要,何况这还是一名自然之境的巅峰强者。虽然他不知道,阳世师和掌教为何如此犹豫,但总要选择,任何选择都比不选择被选择好!
于是,他刺出了这疾光的一剑,可这一剑,就停在了乔傲面前,移不动半分。
两根又细又小又黑的手指夹住了这把剑,像两根铁棒夹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噹!”
两根细小的手指将剑尖掰断,剑尖反弹,射开广云道长。
“就差一点点!”这个声音充满怨愤,痛苦,悲戚,以及不甘心。当从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口中,发出中年男子的怨恨声嘶力竭之声,多么诡异。
爱与恨是有人以来,就存在的两种情感,没有人可以去否则爱或者恨带给人的力量。
爱如果是一种力量,为何恨就不可以。尤其,由至爱生至恨,力量更是大的超乎人的想象。
司徒尚轩脸孔一下子毛骨悚然,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也知道这个人是谁--邪道骨仪、
邪道骨仪,啞嗤必报,骷髅一出,天下无敌
符文道眼中欣喜一闪而过,激动的放下手中的长剑,伏地叩首欣喜道:“师傅~~~~~,您回来了。”
骨仪抬头看了看,符文道的满头白发,又看了看天机流明树,轻声叹道:“文道,辛苦你了。”
一言抵千语。
符文道跪下磕头,喜极而泣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待我如子,此刻见师傅重返人世,文道死而无憾。”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子之情,至死不悔。
骨仪轻轻挣脱藤条,跳上天机流明树上,慢慢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一干人,缓缓的在半空中了走了几步,达到了树枝末端。
他目光幽幽,如古井深潭一般,深不见底,扫过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轻轻发出的一声
“呃~~~~~~“
阳世师脸色忽然有了一种很凝重的态度,现在是一个很棘手的场面,乔傲的身体,骨仪的魂魄,而此刻看起来,骨仪已经夺舍成功了。
“果然,他竟然是乔天羽的孩子!“
骨仪的笑声阴邪而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此话一出,除了阳世师,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你是如何知道的”阳世师,心里忽然闪过一股悲凉,更是恐惧,大步踏上前去问道。
“这个孩童,天生丹海,因此有人在他体内布下阵法,封住丹海。后来不知为何原因被损,那人又出手了一次。恰好,这个人布阵的手法,我也恰知,我曾与他用阵法互为交手,嘿嘿,阵图师佛冚,何等人物,两次肯为此子出手”
“就凭这点?“
“他说他是学海山的道童,是苏环那丫头从外面捡回来了。奇怪的是,这孩子对无极心法一知半解。我当时就猜想,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不让他修行,免得加重病情!“
“为什么?
“嘿嘿,苏环那丫头,我倒记得,额宽面慈,是心慈之人。常人之家,若又孩童有病,定当想法救之。而这个孩童连最基本的无极心法都不曾修炼,岂非不是有一点点怪。”
闻言众人皆惊叹于骨仪的思维缜密。何人人若能让佛冚两次出手,又能跃也过钟无涯让苏环心甘情愿的守护养育?这个孩子都不是一个一般的孩子。
“这些都不能让我下决心,自焚将骷髅术传给他,啊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他临死之际,知道他喊的谁的名字吗?乔天羽,乔天羽啊,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
说道,这里,骨仪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就是你——乔无极的血脉——你的孙子——乔傲”
“所以,你认为就算你夺了他的舍,我也不会杀你。因为这是我的血脉,唯一的孙子!我一定不会让他死,你也不会死。”乔无极一眼看穿骨仪的企图,内心仍如波涛翻滚,脸色已经铁青,缓缓道。
“不错!当年你为了本教,放弃乔天羽,是你最为痛苦悔恨内疚的之事。今日,你会杀他吗?你舍得杀吗?”
符文道,一下子明白了,明白师傅为什么谁都的肉身都不要,单单挑选了这个孩童。
这个孩童是乔无极的孙子,爷爷又怎么会杀孙子。
“唉“乔无极面露痛苦之色,长吁一声”我当年真不该手下留情,饶你一命!“
骨仪一下双眼咕噜噜一转,忽瞪的极圆,喝道:“果然,果然果然是你,乔无极,你个阴险卑鄙小人!”。
“当年,你走火入魔,用司徒的性命修炼双骷髅术,此乃罪一。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下山挑战天下各教,肆意伤人,为无极门四处树敌。其罪二!”
“天师门何大海这个人,你还记吗?一句顶撞于你,,被你打残四肢,此刻每日都要靠师兄弟喂食。你挑战沙城佛冚,铁剑鲁侠胡海,铁佛手洪同,败者不死致残,残废竟有二十人之多,修道之人如此嗜杀。凭此,便可杀你!”
骨仪咯咯冷笑两声道:“百国大战后,无极门名旺实弱。我不挑战各教,难道等着被各教挑战这天下第一教的名号吗?被人踩在脸上吗?所以你就让司徒尚轩与我双修,并在我冲关之际下手让我走火入魔?”
乔无极面淡如金,真力缓缓萦绕周身道:“那我问你,为什么要将乔天羽的行踪透露给朝廷。难道你不是窥视掌教之位吗?害怕将来天羽继承着掌教之位吗?”
此话,从二人口中说出,众人脸色大变。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年,谁是谁非早已难以定断。
“乔无极,你老了,你真的老了。无极山大战,我们本可避免,你昏聩愚钝,害死多少门徒。朝廷呢,虎贲军就在山下围观。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门人吗?你这般对待朝廷,可他们呢,嘿嘿,只怕巴不得你死了才好吧!”
“比奇一败,无极门何去何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看来永远也不明白了。”乔无极双眼璀璨,气机勃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经脉都开澎湃起来。
几年了,自己这把老骨头终于要动动了,
骨仪浑身一晃,闪出一副骷髅,可那副骷髅,一闪,便又缩回身体。他大叫一声,身后的天机流明树将神力源源不断输入体内,骷髅才闪出体外,他眼中闪耀冷芒冷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乔无极,你来杀我便是。
乔无极一掌劈下,劲气冲一道白虹,光芒如炬,众人皆是无比威胁,感受到了到彭拜气息,
骨仪大喝一声道:“阴符借我一用。”
符文道挥手一扬,无数的阴符冲下骨仪,骨仪猛的一喝道
“天机流明树,借我神力!”
无数的精神之力,涌入骨仪体内。阴符迅速汇集成一把胳膊大小的长剑,闪着白光。
骨仪一拍胸口,噗嗤
“嗜血剑法”
骨仪一上手就没有任何留手,他只有一次机会,若能击退三人,就立刻远远遁去。
一掌接一剑。
骨仪手持阴符剑刺出。
嘭,阴符剑裂。骨仪穿掌而过,身后的骷髅一掌劈向乔无极
“雕虫小技!”
骷髅一挨进乔无极,嘭的一下,乔无极周身真气震开。
就在此刻,骨仪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爆”
“爆”
“爆”
混沌阵,四像阵
天机流明树下忽然燃起无数烟雾,挡住众人的视线。
“他要逃!“
乔无极脸色一变,他只需要这一刻,便可遁去,若想再抓住他,难如登天。
四象阵上,玄武,苍龙,白虎,朱雀四兽冲出,拦住众人。
乔无极,阳世师,广云齐齐出手震裂四兽,破阵。
闯入阵内,骨仪俨然不见。
“分开找!全教封山!绝不能让他逃出山去!”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闻声而去,骨仪摔在地上,捂住脑袋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大叫道:“乔傲,我要杀了你。“
阳世师瞳孔微缩,惊诧道:“他夺舍未成功。”
符文道忽然一立身,身上的肉体开始腐烂,身形却如泰山一般,浑身的真气充塞百米之内,双眼漆黑入洞,目光愈发阴冷,伸出露出腐肉白骨的手,似鹰爪一般,扑向三人。
“师傅,走啊~~~~“
“啪!“一掌,
阳世师脸色一怒,罡气掌带起虚空之中想起锐利的声音,一掌将符文道打得倒退了出去,动弹不得。
骨仪见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灰,知道绝无再有逃生之机。
慢慢直立起身子,天机流明树的树枝重新插入他的身体,注入神力恢复道:“可惜啊,若刚才再给我片刻,我就能夺舍成功。”说道此,轻叹一口气,凄厉道:“就算我夺舍未成功又如何,就叫你孙子跟我陪葬,我会连一丝残骸都不会给你留下。让你终生在懊悔痛苦中回忆。”
乔无极的双瞳忍不住放大,漆黑如墨,杀意昂然道:“死!”
骨仪无所顾忌,准备鱼死网破,浑身真气暴涨,根本不在乎肉身是否能够承受,将丹田的禁忌全部打开,啊的一声,喝到:“杀!”
长剑在地上疾挥,口中咒语急念,腾空而起,手中符文拍在阵上,整个阵发出发出嗷的一声虎鸣,一只白虎慢慢从阵中钻出,径直走向南位,接着凤鸣,朱雀飞出,噗噗,龙翼挥舞,苍龙腾现,最后慢慢爬出玄武神龟,依次西北东三角站立。
一个清冷的声音,失声尖叫,响彻众人耳边“不要!”
“不要,掌教。。。。“司徒尚轩一声嘶声尖叫“不要杀他!”
她已经从天机流明树上挣脱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乔傲面前。
慢慢的抽出章哀剑,
咯,咯,呵呵骨仪惨笑道:“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动手啊。司徒贱人”
司徒尚轩眼中露出一丝凄凉之意。
“嘭”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她将章哀剑丢掷到了骨仪面前“一命换一命,杀了我,放了那孩子!”
乔无极面色一变喝道:“司徒真人,不可。”
司徒尚轩转身缓缓道:“掌教,当年之事我乃主因,此事因我而起,这些年,时常想,我乃他的双修伴侣,却看他堕入魔心,而不能救之。希望掌教成全。”
乔无极一声叹息。
她转而对着骨仪说,“你残害同门武林同道,我却不能阻之。你修炼邪术,我也不能阻之。但终究事我害你疯癫。你疯后,可偏偏心里又舍不得你,又忘不掉你,你对我虽烈火无情,我却飞蛾扑火。你若想杀我,我死算无悔。”
骨仪捡起章哀剑竖起,将剑尖指向司徒尚轩道:“这把章哀剑是我当年送你的,今天用它杀你,倒也应景!”
看着剑尖下垂,司徒尚轩,双眼之泪滚滚而落,闭上眼。
骨仪修道无情,自己因爱有情。
“终又岁月可回首,却无深情共白头”
她轻声吟诵,等着这一剑,死未尝不是件幸事。“你既然然给我死,对我无情,又为何要与我白头。”
空气中弥漫中一种哀伤痛苦之意,骨仪,长剑轻轻一挥,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剑光,哀嚎着奔着司徒尚轩而去。
马有才顿时大声哭出声来“师娘,师娘!师傅不要,不要”像个孩子一般看着骨仪道:“师傅,师娘是真心对你的,自你疯后,是师娘隔日便派弟子,送些吃喝于你。怕你着冷,是师娘派弟子,送衣。师娘这几年,也深怀愧疚之心,师傅啊~~~~”
在漫野的神仙草和无机流明树的点点光芒,都散落而下。
司徒尚轩竟然嘴角盈然笑意,笑得如此灿烂,如太阳日照,一挥心中阴郁,望着灰暗的天空道:那日,你若是没救我,那该多好。
你若没救我,我便不会爱上你,就不会看见你堕入魔道,却无能为力。
你堕入魔道,迟早成为众矢之的。我既不像让别人杀你,却也不想你死,疯,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司徒尚轩缓缓闭上眼。
飞蛾扑火,烈火有杀蛾之意,蛾岂有偷生之念。
那一剑,“嘭!”一声巨响,劈在了司徒尚轩旁边的地上,砍出一道地缝。。
“啊!!!啊!!!!啊!!!!”骨仪发出嗷嗷嗷的声音,捂着头,痛苦不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死,是爱的唯一的确定性,无论背叛,还算分离。
风吹着还魂草,发出莎啦啦的声音,骨仪的一魂一魄本靠着复仇执念,此刻司徒尚轩求死,就如气球被扎了一个孔一般,顿时泄了。顿时被死死压制住的乔傲的魂魄顿时开始反扑。
乔无极见状,手掌一翻,掌心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里面那道真气精纯至极,如阳光一般温暖,但其中蕴涵的力量惊人,身边的邋遢老道感到身边一股杀意,赫然吓了一跳,伸出手一把拽住道:“掌教且慢,你看!”
乔傲嘴中的声音愈来愈大,如恶鬼凶神一般大叫,声音愈来愈大。天机流明树的树枝也开始颤抖起来,地面的还魂草顿时由青变黄,成片枯萎。
乔傲的头很痛,挣扎着,头好重,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脚上的鞋不知飞哪里去了,很白的脚上,口中粘稠的黑血不停的滴在很白的脚上,然后淹没在黑色的泥土里,灵魂那道金黄色的光斑深处大叫道“我不会死,绝不会死!”
黄色的光斑一下子变的金黄色,乔傲凝田之境丹田一下爆发出来,真气中混合着金丝,一下子冲击黑色的那道光球,黑色光球之中也有金丝。
“你竟然到了凝田之境?”黑色的光球发出声音
“此刻我若在聚气之境,是不是你就夺了我的魂魄。若非我侥幸到了此境,你是不是就可以骗走我这具肉身?哈哈,你刚才破了我丹田禁制,这种力量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是吗?今日我夺了你这肉身,乔无极必然舍不得杀我,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能恢复力量,那时双骷髅神术一出,谁能挡我?我答应你,你的仇我会给你报。”
“我不能死,我不会死!你凭什么夺我的肉身!”那道金黄色的魂魄发出的光芒,浑身的真气皆聚于丹田,顿时爆发,肉身经脉寸爆,一下子照亮了黑色的光球
黑色的光球顿时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瞬时被金光色的魂魄吞噬了。
乔傲的声音一会低沉如四十男子,一会尖锐如少年。来回交错,也没有人能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忽然,他的口鼻,发出青金色的火焰,一下子烧了起来,身体扑通一声,跃在了高空,然后噗通一身,平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乔无极见状,飞跃而起,一掌拍出,那一道掌一掌惊天动地,卷起一股风,重重的拍在了天机流明树上,树干顿裂。呼吸之间,经脉寸断,树枝皆断。
枝条枯萎,树叶发黄。
“轰”的一声,天机流明树顿时燃烧起来,火焰顿时冲天。
乔傲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忽然腰下被一双手抱住,很有力量,很紧,紧的让自己能听得见他的心跳。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每个人临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看见谁,想到谁?
乔傲不知道,死人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他想起了很多人,娘亲笑,父亲抱,四娘哭,霸王怒。。。。。。。。。好疼,好想睡觉,好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