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巷,德府,皇十三子流川嘉欣的府邸。
流川嘉欣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细小伤痕交错,他自幼好武,伤疤对于他更像是一种炫耀。
这种炫耀仅限于他自己,一群护卫正围着他练武。
此刻,他的心情不好,太子被禁足府内,父皇的心思揣摩难测,朝廷之上,太子的党羽一众竟然敢和自己正面相争,难道太子哥哥不在,自己还要被压制吗?
想到这里,流传嘉德拳脚之间格外用力,看着一帮护卫诺诺缩缩,只知躲避,闪躲,不敢回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站着的两名护卫大声道:你二人能打到我,这二百两银子就归你。若打不过,今日便将你二人逐出府去。
俩人一见二百两银票落在地上,顿时血一下热了起来,拳脚之下,再不留力,配合的行云流水,拳风呼啸,脚法聚裂。
一个炼了二十余年的鹰爪,一个踢了十年的连环腿。虽然不是顶尖的好手,但对付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绰绰有余。
打人和被打永远是两件事情。
一个永远知道打人,却从未被打倒在地的王爷,虽然也知道,这是谎言,但谎言被撮破的时候,伴随的往往就是愤怒。
流川嘉欣一不小心,脚下被连踢数脚,站立不稳,便被二人便将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流川嘉欣用力拍打地面,示意认输,二名护卫赶紧退到一边。
流川嘉欣冷笑道:很好很好。
这二人,跟随十三子也有一段时间,也知道十三皇子的秉性,此刻他越是冷笑,心中怒火愈大。
果不然,流川嘉欣一脚踹翻其中,抽出旁边一名护卫的腰刀,一刀砍下道:“狗奴才,主子,也轮到你欺侮?”
顿时刀落血溅,命丧。另一个护卫跪在地上磕头哆嗦道:“家中尚有老母,主子开恩,贱民这钱不要了,饶贱民小命。”
流川嘉欣走到跟前,一名文官匆匆走进殿府邸,见其状大声道:“十三爷,不可妄杀。”
话音未落,噌的一声,他的长刀插进这个护卫的胸口。
那名文官身形微胖,满脸肉嘟嘟的,冲到这名死尸旁,看见流川嘉欣噹的一声将长刀丢在地上,重重一跺脚,痛惜道:“十三爷。”
流川嘉欣不屑道:“死都死了,你喊都晚了。”
伸手,有婢女奉上热茶,流川嘉欣坐在竹椅上,仿佛任何事情从未发生一样道:“你不在尚书府,来这做什么?”
那文官凑到流川嘉欣德耳边,小声道:“今日左相被太子轰出府邸,与太子决裂了。”
流川嘉欣端到唇边德茶水,顿住,放下,问道:“为何?”
那人凑近耳边,声音极小。流川嘉欣一心一意听着:“不知,据说因为太子力主灭掉无极门,争吵的极为激烈。听说已经决裂了。”
闻言,流川嘉欣腾的站起身,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满脸笑意看着身下的两具尸体道:“去,这二人,一家给送一百两银子,在一家抚恤100两。本皇子,可从来都是说话算数。”
聚宁宫,一间暗室,一盏夜灯,一个老者。
流川璋盘膝而坐,口鼻间黑气盘绕,四肢虽然充满力量,但他知道,那并不属于他自己。黑气在皮肤下蠕动,任督二脉鼓起,涨的刺痛,里面充满了力量,他混身的血液都沸腾抑制不住的兴奋,胸腔内充满能量,这股能量强大而有力,并且需要爆发。
窗纸上,灯光旁,一个人张开双臂,捏紧拳头,,他忍不住仰起头,慢慢张开嘴,发出鬼泣一般的嚎叫。
守在门外候差的大太监俞智海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捂住了自己已经张大了的嘴巴,拼命的忍住不发出一点点声音,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声音:“来人!”
俞智海立刻站了起来,“啪!”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挤出一丝笑容,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走进聚宁宫,并且一进宫就立刻跪在了地上。
一双洁白的光脚落在自己的眼前,踩在冰冷的石面上,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俞智海忍不住哆嗦起来,小声泣道:“皇上!皇上!地上凉,您身子不好,太医嘱咐,寒凉不得!奴才给您拿鞋去!”
他的腰弓着像一只大虾米,将两只双龙争珠的黄锦缎面的鞋子轻轻的放在洁白的光脚面前。
至始至终,他都不敢抬起头。
“抬起头来!”
俞智海不敢反抗,抬头看见了皇上。他的眼睛亮的发黑,像两颗皓石,毫无生气。他吓的猛的垂下头去。
“皇上,别杀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流川璋轻轻叹口气,慢慢往床边踱步道:“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嘉德在北门南街送了你一套宅子!”
俞智海混身哆嗦起来,头像榔头一样砸在了地上,道:“奴才冤枉,奴才不知道啊!”
“我还没死,就想着收买我身边的人,流川嘉德到底想做什么?”流川璋大声呵斥道:“去,去,叫柳熙裂来!叫他把周围半里之内的太监禁卫军宫女都杀了。”
俞智海轻轻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杀人,都当朕是死的吗?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嗯!俞智海,管好你自己的脑袋,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俞智海脸已经发绿,立刻不停的叩首谢恩,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这一夜,皇宫哀嚎声求饶声尖叫声不断,注定血染城墙。
俞智海到最后只能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虎贲军一开始就将拉住自己手臂的小太监拉开,当着自己的面一刀砍断。
空气里已经没有了叫喊声,只有血的味道,腥且恶。虎贲军已经开始打扫现场,哗啦啦的拨水声,一下接一下。远处的板车上堆满了尸体,一辆接一辆。
密集的脚步声开始稀疏,渐渐的没有,一时间,皇城内再无一人,只剩下荒芜的空寂。
突然,黑夜中,一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
俞智海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来人是谁?这一夜的每一分钟对于他来说都相当于一个世纪,而这个人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难受极了!
好在此人步履虽是一步一步,但却不慢,未到跟前,俞智海一眼便是认出此人是虎贲军长柳熙裂。
他的衣服很白,比月光还白,脚上的白底黑布鞋,连一丁点血迹也没沾到,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空气上。
他微微一拱手,行礼道:“有劳俞公公禀告圣上!“
俞智海这才回过神来,还未开口,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你一个人进来!“
柳熙裂微微一愣,皇上的声音一扫往日的气虚声弱,人在屋内,声如在耳。随后俞智海推开大门,他蹋门而入。
“属下拜见圣人!”
“事情都办妥了!“
“是,今夜半里之内,共三百四十八人,皆杀之!“
“好!”流川璋懒洋洋的道:“明日叫内务府再派一批人来!”
“是!圣上,不知这些人所犯何罪,只是今夜之事动静未免大了些,难免明日有些闲杂碎语,内务府那边也需要交待!”
今夜之事,闻所未闻,一声令下,三百四十八人丧命。柳熙裂纵然杀人无数,但屠杀平民之事却从未行之,心头颇有疑虑。
而今日圣上绝对往日圣上,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息比起他巅峰之时毫不为过,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什么灵丹妙药?竟有如此神奇之效,而自己竟然从未听说过。
流川璋挥挥手道:“就说宫女太监有人刺杀于朕,截杀之!这等事还要本皇教你吗?“说完忽然有些不高兴起来,踏前一步,磅礴气势呼啸而出,一股王者威压顿时让柳熙裂不敢动弹半分。
突然,威压顿散,流川璋反而脚步踉跄,左手扶着头,右手扶着一张红梨木桌,堪堪站住。
柳熙烈皱起了眉,大声喊道:“俞公公!”
俞智海闻声推门而入,就瞅见一个青瓷万马奔腾瓶迎面砸来,吓的赶紧躲开。
“滚出去!”流川璋的怒喝,吓的俞智海叩首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息怒,保重身子!”
柳熙烈不敢动,他似乎感觉到了流川璋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受他的控制,但他也不敢过分探测,这股力量似乎还感觉到了自己试探。
流川璋忽然猛的一瞪眼,紧紧盯住柳熙裂,冷哼道:“无极门之事可有眉目?”
柳熙烈猛然道:“属下正要汇报此事,有两人从无极山回来了。一人是虎贲军长詹雷的弟弟詹钰,一人是无极门太上真君殿的弟子,就是胡瀚海胡大人上折无极门假药的炼制者元羊子。”
“哦!“
“属下已见过二人,据无极山门下的情报收集和元羊子口供,属下基本断定,九鼎转生阵确为一人所建,此人原是学海山知学殿的道尼苏环收养的义子,名六斤。此人极有可能,是当年无极门所盗血饮剑的国教之子,乔天羽之子,乔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