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道士挤过人群,长着又矮又小,两撇胡子贴着嘴唇上,稀稀疏疏。
“你不是无极门的道士?”
“此人,乔天羽!早被国师逐出师门,天下皆知,若能捉拿,于本教也是大功一件。还有这悬赏,十万在手,为何不敢捉拿。这告示本道爷揭了,让让,让让,让本道爷出去。!”那道士刷的一下将悬赏告示揭下。
人群中有人笑骂道:这乔天羽不是你们掌教之子吗?你们也敢捉拿。
“你们懂什么,人为财生,鸟为食亡!“
告示不远处,墙角,有辆车,车上堆着今天刚下的蜜枣,一个老汉光着脚,上半身裸着晒的黑亮,裤子的裤脚早已经破烂,看不清什么颜色,他手上的布块脏兮兮的,老汉擦着每一个枣,就图卖相好上一分,能赶在太阳下山前,卖完回去。
此刻,学海山知学殿门下几名弟子,正在这蜜枣摊位前,忙擦着嘴巴的蜜枣甜水,几人还不来不及称赞,小声议论起来。
那揭告示的道士挤出人群才走到车前,将手中的告示揉成一团,胡乱塞入怀中,抓起几个枣子,一咬,甜水滋一脸。
“大同,你怎么把告示揭了!”
“你说这事,跟不跟师傅说!”
“你去,我不想挨骂!“
“掌门都说了,门下弟子不得管天羽师叔的事,否则就罚出教去。“
“你看,那些人都盯着我们看,这么明目张胆,贴张告示在此,忒不把我们无机门放在眼里!。”
说着伸手又去抓枣
摊主何老头有些心疼道:几位道爷,小人可做的小本买卖,我这新下的蜜枣,镇上可是最甜,才卖五文一斤,一天赚不了几文,几位道爷这样吃,我可要赔死了。
王大同从怀里摸出十五枚铜钱,递给摊主道:五枚一斤,我们吃了一斤,你再给我称上二斤,可好。
那摊主顿时喜开眉笑,这几人定没吃到半斤,满口应道:中中。
连忙称了二斤,生怕他反悔。
玄竹看着小师弟胡闹,轻轻摇摇头。
王大同径直走过来,低声道:师哥,我把这告示揭了,这里人五人六的,闲言碎语传到师傅耳朵里,脏了师傅耳朵,惹师傅不高兴。
玄竹一敲他脑门,骂道:就你马屁精,这,难不成还大功一件,师傅就会饶了你,你就会点小聪明,尽不在正道上。
王大同被他看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道:“知我者大师哥也,大师哥教训的是,可现在。。。你说。。。师傅。。。他“
玄竹一听立刻转身离去,不想多言半句。
王大同正待跟上,身后一女道轻轻喊了一声道:大同。
那名女道,年纪约大了大同一二岁,容貌姣好,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神韵如流水,常年吃素,皮肤甚干净白皙,与街市上寻常的妇女一看便是不同,多了一股冷韵。
那叫大同的道士有些不耐烦走到她身边,放慢语速道:四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外人面前,我两得装作平常师兄妹一般。
其余道士一阵哄笑,有人阴阳怪气道:“大同,我在前面等你噢。“
苏四妹低着头,颇不好意思,待这群道士离去后,轻轻嗯了一声道:大同,你知道,我们修道之人,此事业障极大。这个孩子我想。。。留下来!“说着摸着腹部,轻轻叹了口气。
王大同顿时有些急了,回头对苏四妹强忍不耐烦道:“你我好不容易出来,这不是在山上都商议好的,趁着师傅不知道,还可隐瞒。若师傅。。。。知道了。。。。。你我自幼在无机门长大,届时再带个孩子,都被逐下山去,连个官府度碟也没,如何生活?“
苏四娘本是没主见的人,闻言委屈道:“这。。。。孽障何等大,那你当时还非要。。。。。“
王大同此刻,左右看见有人张望自己这边,赶紧口气才微微缓和道:“此事现在说又有何用,我已经替你安排好,明日,师兄弟便出发去石城,届时,你称病留在此地,届时,找个郎中,开付药。。。。。将孩子拿了。。。。。。。。。。“
苏四娘这一路上因为此事都未睡好,脸色极是难看,白里发着黑,眼睛一红,道:“《太上三生解冤妙经》中说堕胎,触犯天地日月三光,死后要堕入血湖地狱,受极大的苦。你这般。。狠心。。。。“说到后面,忍不住伤心哽咽。
王大同熟读《太上三生解冤妙经》,想起要被逐出师门,狠下心道:“师傅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最好脸面,此事传了出去,不光你我被其他同门耻笑,若连累师傅,指不定你我还要废掉武功,修行如此,皆是极不易。待我从沙城回来后,你我每日同念《元始天尊济度血湖真经》、《太上灵宝洞玄救苦妙经》十遍,诵持经诰早日超度他吧。“
苏四娘此刻却也知道王大同心意已决,绝无挽回可能,当下泣不成声。
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在路边乞讨,无极门,《太上三生解冤妙经》《太上灵宝洞玄救苦妙经》这些字,一下子闯入乞丐的耳内,又听得这群道士前往石城,他顿时两眼闪出一丝精光,一扯小乞丐跟上王大同的脚步。
王大同小跑跟上巷子口里的几位师兄弟,大师兄玄竹见王大同神色有些慌张,便问道:四妹没事吧,你跟四妹到底如何决定的?
王大同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师兄,四妹这几天身子不适,想在这何家镇休息几日.待我从石城回来,我再问她?
玄竹闻言,心下也有些伤感道:“唉!总是可怜了师妹,不过师傅清修,你二人若决定双修,改投司徒真人门下也为合适。这孩子也能留下,但此事需早做决定,主动与师傅先说,最为合适,若让师傅先知道了,指不定会气到什么样子。“王大同连声称是。
忽然,听得一声冷笑:“想不到堂堂国教无极门,徒子徒孙搞大了别人肚子,都不敢承认,真是可笑。”
众道士闻言望去,一大一小站在巷子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乞丐。
玄竹看着这两个乞丐穿的破烂之极,却知他说的是王大同和苏环之事。微微一邹眉,拱手询问道:敢问阁下是帮污衣丐哪位朋友?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自老帮主疯丐熊三死后,分为净衣乞和污衣丐两派,一派衣补丁衣,却衣着干净,上门乞讨为食。一派则终日不洗,以破脏臭为荣,整日躺在地上边晒太阳便乞讨。虽合称丐帮,其实早为两派,还时常争执大打出手。
玄竹见二人污秽,便以为二人是污衣丐中之人。
霸王讥笑道:“穿破衣服便是丐帮人,那穿道袍便是无极门的徒子徒孙了。我问你,乔无极老儿在何处。”
霸王曾被无极门侮辱下山,此刻哪能有好言好语。
话音刚落,王大同剑已出手,苏四娘肚子有自己子嗣之事,除了大师兄玄竹,并未和任何人说去,此刻被人指了出来,又气又怒,一出手便是全力,口中道:“大师兄,此人辱我师门,饶他不得。”
玄竹年龄比王大同大上了一轮,四十有余,做事自比王大同稳重。见此乞丐颇为奇怪,喝道:“大同。。。。。”住手二字还未喊出,王大同持剑已经冲了出去。
霸王的身形斜着一窜,冲到王大同身前,用肩膀扛住王大同的手腕,一掌拍在王大同的胸口,随即依照五指抓兔锁住他的喉咙。
好快,王大同顿时浑身,发颤,动弹不得。
玄竹立刻大喝道:掌下留人。
只要霸王掌劲一吐,王大同立即毙命当场。
“兄台,我这位师弟年轻未出过山门,少不经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当年乔天羽也是弄大了九畹的肚子,后来师傅,老木头被迫答应二人成婚,此事霸王一直耿耿于怀,喝到:“乔无极没来吗?喊你们主事的出来,否则,我立刻就毙了他。”
众道士立刻将二人环环相围,喝到:“臭乞丐,将我小师弟放了,否则,别怪道爷剑下无情!”
霸王,剧咳两声,满嘴喷血,强忍痛意道:“无机门派去沙城的就这些徒孙们?傲儿,看看,好好看清楚,你爷爷乔无极。。。。。。可不会救你。”
众道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啊哈大笑。
霸王怒意直顶脑门,阵阵发麻,怒叱道:笑什么?
有一道士指着他二人,锤胸顿足道:“乞丐,乞丐也来冒充掌教的孙子。喂,快松了我小师弟。。。你身上有伤,只要你肯向我小师弟认错,我们就不为难你!”
王大同还命悬一线,玄竹生怕众人触怒霸王,喝道:“都不要说话,兄台,每年上无极门无极山冒充乔天羽之子的,不下百名。无极门,早就昭告天下,乔天羽已被逐出无极门。此子是不是,也与我等无关。况且,此刻城中可皆是通缉你二人的告示。若此子真是师叔血脉,我等也不会为难于你!”
霸王呆愕,闻言,乔无极确已铁石心肠,不会管乔傲了。
一下,万念俱空,这沙城去了又有何用。
突然,哈哈哈哈哈哈,霸王仰天长笑。众人不知所以,看的发愣。他手一松,放开王大同道:“胆小鼠辈,枉为人师。乔天羽,真是可悲,小师妹可怜。我恨,恨啊。”
众人不知他说什么,见他放开王大同。疯疯癫癫往胡同口走去。
王大同刚才背心被抓,在师兄弟面前丢了脸面,又被其将自己的丑事,弄的众人皆知,早已起了杀心,顿时喝到:“嗨,臭要饭的,无机门的人是你们说抓就抓的,今日不小惩一下,当我无机门好欺负吗?”
他嘴上说是小惩,剑光却直奔霸王的后心而去。
顿时,霸王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了,他像一头怒狮朝着王大同冲了过去。
极度的希望破灭后,心死如灰,愤怒让霸王浑身的每个细胞都燃烧起来,他想杀人
王大同成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王大同自以为豪的奔雷十三剑还未使出来,就被霸王一拳打在胸口,像一块砖头被砸了出去。
众道皆是惊呆,霸王的突然出手,一拳就打飞了王大同,
王大同摔在地上,顿时的口鼻眼皆出血,死相甚惨。
玄竹此刻顿时又惊又怒道:“列阵。”
此人受了重伤,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一拳石破天惊,杀意昂然,那种杀意是愤怒之极的,不计后果的,甚至必死之心的那一拳。就算玄竹自己,也绝无法挡住。
众道同气连枝,惊呼一声,拔出剑来,将霸王围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