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这座城,生活着各色各样的人,他们的命运其实早已定格。但偏有人不服天意,为自己所追求的权利、金钱、地位拼命地努力,有的心如当初,有的善恶难分,有的心狠手辣,有的物是人非。明轩和长志同样是出生名门望族的少爷,可是偏偏命运弄人,究竟是老平不公,还是各人命运不同。城北花甸园的这对情侣情意满满,幸福满园。然而,在城南的一条漆黑小巷里,却有人心生恶意。空荡的小巷周围,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上空回荡:“少爷,您对他一片真诚,可是他却背地里捅刀,处处伤您的心,六福真为您感到不值。”
徐长志望着夜空,那漆黑如碳的夜空像他的心脏,没有一丝亮光。月亮早早的就躲进云层里,夜晚的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
徐长志不回答,六福又继续说道:“您是徐家少爷,当然处处为老爷着想。”
“为他着想更会害了他。”
“您大义灭亲才是害了老爷。”
“那么,我该怎么做?”
“告诉老爷,让老爷早做打算。”
徐长志心中矛盾重重,自古孝义难全。他叹一口气道:“如果我手中有权利,这些烦人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到这权利,顾少爷真是您的拦路虎。”
“此话怎讲?”
“西餐厅是什么人?您和他都清楚,为什么不让您动西餐厅?还不是怕您立功抢了他的风头。”
“西餐厅的事我知道安排,我要做什么顾明轩还能拦得住我吗。”徐长志停了停,问道:“你之前说你有一帮义气兄弟,他们什么来头?”
“都是跟着山大王做事的人,只因他们服我,我随老爷下山后,他们也跟着来了南溪。”
“好好训练他们吧,我自有用处。”
“是。”六福见少爷愁眉不展,他想替他分忧,说道:“少爷,还是让六福去替您办件事吧。”
徐长志沉默,许久,他道:“不必了。”
“少爷,我理解你的苦衷。”
“你不理解。”
“六福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人命的,让我去吧。”
徐长志不再言语,他望着夜空,那冷如冰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惧。六福明白少爷的沉默,他慢慢退下去,消失在黑夜里。
明轩撑着伞像往常一样走在熟悉的路上,雨唰唰唰地越下越大,雨滴打在雨伞上咚咚响,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明轩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当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周围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他决定改变路线,从梨花街绕道大马路,在穿过大马路然后回家。当他从梨花街口出来时,他忽听的身后“哐当”一声响,一根棍子打在他的后背处,他猛一转身,只见一个粗莽大汉站在他面前,待他还未来的及还手时,背后又是咚一声,一根粗大的木棍再一次重重地敲在后脑勺上,他瞬间感觉头晕目眩,四肢发麻,雨伞掉落在雨中,他渐渐倒下。此时,明轩感觉头脑好似灌满了浑浊的江水,使他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他放佛看见一群人朝他扑上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他想要反抗却提不起手来。他紧闭双眼,周身不能弹动,浑身上下疼痛不已。那群人看见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停下手,然后一人说道:“六爷,好像出人命了。”
那六爷道:“死了才好。”
明轩听出了六爷的声音,他知道六爷是谁了。他原本心如坚石,可现在,他那颗心仿佛被一颗巨石一一碾碎了。他真心希望这是他受伤之后产生的幻觉,他心存希望,可谁知道这希望仅在明轩心中存储了几秒。
“六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明轩心碎一地,他心中叹息:长志真的恨他吗?
“赶紧走赶紧走!”六福赶走那几人,然后对徐长志说道:“少爷,让六福替您扫除一切烦恼。”
他“咻”一声扒出匕首,欲要往明轩心脏捅去。
“六福!够了!”
“那……那他……”六福指着地上的明轩问徐长志。
“派人通知顾家,就说顾少爷出事了。”
“好。我先送您回去吧。”
六福替徐长志撑着伞,两人消失在夜雨中。
所有人都走了,陪伴着明轩的只有那冷冷的雨滴,他浑身是伤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像极了长志说话的声音。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兰心给他的雨伞还在,他伸手去拿,借着伞的力量努力爬了起来,雨水遮住了双眼视线,他看不清所有的一切,只觉得昏黄的灯光时而明亮时而朦胧,他不再去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拿着伞跌跌撞撞的往家来走去。
顾老爷顾夫人见时间已经很晚了,外边又下着大雨,二老十分担心明轩。东贵说要去宴宾楼看看,或许少爷在宴宾楼躲雨。他开门正要出去,忽然一个湿漉漉的身体站在门口,东贵定睛一看,“是少爷回来了!”他大喊。他再一看,只见明轩脸上伤肿无数,嘴角还有鲜血流出,他将明轩扶到屋中坐下。顾夫人看见明轩伤成这样,眼泪汪汪地问道:“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顾老爷道:“疏桐!快!快去请大夫来。”
明轩一把拦住疏桐道:“别去了,外边这么大的雨,大夫也要休息。”
“不请大夫怎么行,去跟大夫说,多少出诊费我们都给。”
“妈,明天吧,明天让大夫来一趟。我只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睡觉,我累了。”
“好好好,我替你准备。疏桐,去给你哥哥找干净衣服来。”
顾老爷皱着眉头,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他点燃一支许久不曾抽过的香烟,烟圈淡淡飘向空中。
“你觉得像他们做的吗?”
东贵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像。”
“不像不像。若是他们动手,明轩不可能还活着回来。”
“会不会是少爷得罪了人,人家寻私仇来了。”
“明轩从很小性格就很好,我认为他不会轻易得罪人。”
“要不要请安县长出面帮忙查查。”
顾老皱皱眉,他熄灭了香烟,说道:“明天先问问明轩吧。如果的确要查个究竟,我跟吴局长打个招呼即可,也不必麻烦安县长。”
“是,老爷说的对。”
“忙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您也早些休息。”
东贵走后,顾夫人抹着眼泪走过来,她在顾老爷身边坐下,说道:“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宴宾楼的生意,说来说去都怪你,如果你当初不同意,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夫人不要着急,此事还要找明轩问清楚。何况他也只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你一点也不心疼他,他做的那些事多危险。你自己深处危险也就算了,还把你儿子搭进去,你说我心里能不难受吗?”
“我和明轩不都好好的吗?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万一哪天……哪天……你看看马家,说没就没了。”
“哼!我还偏不信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还能被一个小日本给灭了。”
“是啊,你有信心,可是我的心里实在没个底。”
“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党吧。几年前,我显些丢了性命。都是党员同志们将我从危险中救出。何况国家正值战乱,我不能坐视不管。”
“算了算了,我也说不过你。你是我丈夫,我也只能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但是,你必须保证明轩的安全。”
“咱们的孩子做事很沉稳,夫人大可放心。”二老一边谈话一边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