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安县长和冯主任相继被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统。曾科长立刻传话明轩蔺跃,必须找出凶手,夜晚时分,有人来禀报说安太太自尽了。那人说道:“她得知安县长的死讯,一头撞了墙。”
明轩原本以为安太太只是一个爱慕自己外表和金钱的女人,没想到对自己的丈夫如此忠贞,他安排人好好安葬安继仁和安太太。就在安氏夫妇离去的第二天,军统和调查局的人速回南溪查处安宅所有赃物,并要查封安宅,明轩顾及安晓君,他跟老萧说手下留情,替安家后人留个宅子。老萧说此事不难,打个招呼即可。
次日,明轩对查找行凶者很有把握,他和蔺跃在一处旧仓库找到了行凶者付雷,明轩将此人带到曾科长面前,曾科长道:“你既然是中统的人,就更明白特工的规矩与职责。今天我不审你,你也别想从这儿出去,叫你们岳科长来,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付雷冲动之下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让岳科长很难堪。近来军统处处立功,抢了中统的威风,岳科长在蒋委员长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他面子上很过不去,又不可能不管,所以多次派秘书前来向曾科长赔不是,曾科长不领情,将人一一打发了出去。
曾科长原本就心有怒火,又见对方无诚意交涉,他终于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太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和中统同样效力于党国,他们这么做什么意思!一二再再而三地和我们做对,这样下去,他们只会害了国家害了人民!跑到我的地盘来杀我抓的人!反了!他们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非闹到蒋委员长那里去不可!”
明轩虽然和曾科长只有几面之缘,不过他看得出来曾科长是最和颜悦色的人,自己虽然对中统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但见曾科长如此严厉斥责,也不敢再有只言片语,只默默地和蔺跃垂首站立旁边。
蔺跃也是第一次见曾科长发脾气,不过他憋不住话,小声说道:“付雷会不会被收买了?”
“投敌叛国罪不可赦!他是被嫉妒心收买了!他们不止一次阻止我们立功,总是见不得我们好,所以故意让我们出乱子!明轩你肯定知道,在南京时,中统为了和高组长抢功劳,什么花招没使过!这次算他们踩地雷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老萧得知此消息,想从中劝阻。但他知道中统军统向来水火不容,不过他认为两个部门没必要为了一个汉奸闹的鸡犬不宁。他已经不在军统做事,不方便出面调和,私下里却悄悄打电话给蒋介石,将事情来由说明清楚。蒋介石也为难,左手右手都是手。最后他在电话里道:“我让覃秘书亲自来一趟。”
时至晚间,覃秘书到达重庆,老萧亲自接待。覃秘书道:“你倒好,尽把这些两头为难的事儿交给我。”
“分明是蒋委员长派你来的,怎么能怪我呢。”
“蒋委员长为难就是我为难啊。”
“没办法,你是没见着曾毅发火的样子,差点把头发给烧了。”
“哈哈哈。说说什么情况。”
“一边走一边聊,走吧。”
第二天清晨,老萧陪着覃秘书首先找到岳科长,到了中统门口,老萧说自己原先是军统的人,此事不方便掺和进来。覃秘书理解,独自一人去了。岳科长见了覃秘书,笑脸相迎,他想着覃秘书怎么会突然来到重庆,一定是因为付雷的事情。他笑道:“覃秘书大架光临,稀客稀客。”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里面请,来人,看茶。”
覃秘书喝了口茶,说到:“岳兄,我有话直说了。听说前些天,军统抓了位汉奸,他们刚刚审完,你们中统的人就去给人家捣乱了是不?”
“是是是,”岳科长满口承认,“此事说来惭愧,是我教导无方,尽教出些不省心的家伙!”
“岳兄不要自责。你手底下的特工大约有上百人,个人品性又不同,若是真要挨个管理,难。”
“是啊,为了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优秀的特工,我是下了不少功夫。对于军统昨天发生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我想着去把付雷接回来,亲自处分,可是曾毅不放人啊。”
“你也要多理解曾毅科长嘛。就算你们对汉奸走狗恨之入骨,都不应该私自杀人,何况还去军统杀人,换做是你,你肯定也气不过嘛。”
“是是,所以昨天我让秘书亲自去道歉了,可是曾毅不接受,还把我的秘书给骂出来了。他这是给脸不要脸嘛。”
“岳兄是聪明人,这次变糊涂了。”
岳科长不说话了,只顾端着茶杯喝茶。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覃兄,说句难听话,汉奸走狗都是一个下场,他曾毅就为一个死去的汉奸让我亲自上门赔不是,他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以我对曾毅的了解,他不会无故发火。”
“覃兄,你怎么总帮着军统说话,军统也有对不起我们的时候。在上海,我们合作对付日本人,说好的,不管谁拿到情报都要分享,后来他们军统的人拿了情报就不认账。在武汉,他们故技重施,同样骗我们出手,可到后来功劳全是他们军统的,我和他们计较过吗?”
“岳兄大人有大量。其实不管是谁上报情报都是为了效忠一人。军统立功无数,中统也有汗马功劳,你和曾毅都是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军统与中统都是他手心里的肉,难割难分啊。”
“行了行了。你从百忙之中来一趟重庆,肯定是蒋委员长的意思。你第一时间来找我而不是去找曾毅,无非就是想让我退步。也罢也罢,不就是上门道歉嘛,小事。你覃兄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岳兄果然聪明!走吧,我陪你去。假如他曾毅对你出言不逊,我绝不饶他!”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曾毅办公室。曾科长抬头一见,是覃秘书和岳科长!他很吃惊,安排二位坐下,问道:“二位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呢?”
“曾兄,别明知故问。”岳科长不屑地说道。岳科长进门时还是喜颜悦色的模样,被曾科长这么一问,他脸色一下就沉下来。曾科长明白了,他道:“付雷同志在我这里住的很好,岳兄不要担心。”
“付雷的确做错了事情,曾兄依法处置就行。”
“我哪敢处置你们的人,还是岳兄自己带回去吧。”
“曾兄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把人给带走吧?”
曾科长笑道:“有覃兄在,我不敢难为你。”说着三人都笑了。
“来人,去叫付雷来。”曾科长转过头又对岳科长和覃秘书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虽然剿灭了潜伏在南溪的日本特务,也抓了安继仁,但是日本特务领头松田太郎和他的助理村上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安继仁和他们合作多年,一定对他们的行踪有所了解,哎,可惜呀。”
岳科长听后深感惋惜,“抱歉的很啊,曾兄。稍后,我立刻下达命令,无论是谁只要发现了这二人的踪迹,立即上报军统,我中统绝不抢人。”
“呵呵呵,岳兄说笑了。日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应当好好合作,互帮互助,这样才能让敌人无处藏身。”
这时,付雷来了,他见岳科长也在,不敢往前走。岳科长走过,一顿骂:“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你做的这些事怎么对得起中统!怎么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
“对不起,科长,我也是一时冲动,对不起,曾科长。”付雷连忙认错。
岳科长继续道:“你既然在曾科长这里做错了事,就由曾科长处置。”
“岳兄又在笑话我了不是?我哪敢处置你的人。”
岳科长笑道:“覃兄既然来了,由你来处罚你最公平了。”岳科长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也不会真的为一个汉奸而处重罚付雷,在曾科长面,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覃兄是带着任务来的,我们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曾科长也笑着说道。
覃秘书笑道:“你们两个不缺大智慧又有小聪明,我甘拜下风。”说完又对着付雷道:“付雷,你屡次立功,我也不忍心重重罚你,不过特工总部你是呆不下去了,去做个普通人吧,回江西老家多陪陪年迈的父母,你在中统的档案我们会帮你处理。”
付雷以为自己会被处重刑,可他听了覃秘书的话后,忍不住热泪盈眶,连忙磕头道谢,随后他立即收拾行礼匆匆离开重庆。
由覃秘书出面调解,曾科长只好就此作罢,虽然他对付雷杀害安县长和冯主任的动机感到怀疑,但又无从查起。他通知所有南溪人员:南溪谍事就此结案。明轩向曾科长表达心中所想,他对曾科长说道:“为了抓松田和村上君,我们在南溪布下天罗地网,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新书还没传来消息,我怀疑……”
“你怀疑他们已经出逃,而且有人相助?”
“是的。付雷的杀人动机看似简单,但我觉得又没这么简单。曾科长,我想继续留在南溪,日本人对南溪不会死心的。”
“我也正有此意,你这段时间用心经营,对南溪之事了如指掌,除了你之外,没人能胜任。”
“谢谢您的信任。我还有一事……”
“什么事,说吧。”
“救国会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救国会只是一个为了掩护特工身份的后勤部门而已,至于谁来上任新的会长,我还在考虑。”
“听说长志这次立了功,您对此怎么看?”
“怎么?想给你的这位兄弟开个后门吗?”曾科长笑道。
“不敢不敢,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在重庆呆了好几天,南溪才是你的牵挂,快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