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烟低着头不出一言,沈宁和许飞鸾就一直等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菲烟才缓缓开口道:“我之所以能接近许太尉,是因为我父亲。”
沈宁闻此也是一惊,没想到王菲烟的父亲也有一份。
王菲烟接着说道:“有一次许太尉来我家做客,我父亲便要我佯装与太尉偶遇。后来,我就有了孩子。”
许飞鸾听着王菲烟的话,怨气也渐渐消散了,把自己的女儿给了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人,这王菲烟的父亲也真能做的出来。
“原本我想把孩子打掉,可我姨娘被大夫人关了起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就要把我姨娘卖到窑子里。”
沈宁问了一句:“你父亲让你进许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菲烟闹到这个地步,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去母留子,一种就是入府。许太尉肯定是不会让这么一朵娇花被杀的。
那王菲烟被家里人这么处心积虑的连名声都不要的送进来,应该就不只是攀附权贵吧。
一说到这个,王菲烟就不说了。
“我不能说。”王菲烟低着头说着,说了我会死的。
“你说了是将来死,但你要是现在不说就是现在死,你选择哪一个?”许飞鸾冷静下来后,用低沉的语气问道。
“王小姐,你还是说了吧。只要你说,沈家可保你周全。”
沈宁说完后,拍手四下,暗卫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并且手中还提这一颗人头。
王菲烟和许飞鸾惊骇地看着这个人头,胃里翻滚着。
终于,因为王菲烟身怀六甲,直接扭头吐了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沈宁带着微笑着看着王菲烟。
王菲烟看着沈宁,觉得这个女子不是人,她就是个魔鬼。自己父亲和大夫人和她相比,那根本不算什么。
“我说,我说,别杀我,千万别杀我。”王菲烟用颤抖的语调说。
原来,王菲烟的父亲也参与了夺位的事。派她进来,一来是监视许太尉,二来是让许太尉变成他们的人。
这些还是王菲烟偷听到的,原本是为了保命用的。
许飞鸾听到这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可怕。
“王小姐,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王菲烟抬头,“什么交易?”
“做这许府的女主人,我帮你把你报仇,如何?”
这话一出,首先不愿意的并不是王菲烟,而是许飞鸾。
自己母亲还没死呢,沈宁这是安着什么心?自己真是瞎了,还以为沈宁是来帮自己的。
没想到是来帮倒忙的。
可是她没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沈宁在帮她。她被公主打时,只有沈宁站了出来,替自己说话。
许家变成这样,也只有她和吴氏来看自己和母亲。
甚至面对王菲烟,也是她用一颗人头逼出来这惊天内情。
可是,她不能容忍,不能容忍这个贱人当许家的夫人。
“许小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沈宁看着许飞鸾冷漠的说道。
“你母亲不久于人世这个消息你认为还能瞒几个月?你母亲去了谁还能护的住你?就凭你那个身为太尉的爹爹?还是你那个未及冠的幼弟?”
“即使你不愿意让她来当,你以为那个想要皇位的人不会再给你塞个狠毒的继母来折磨你和你的幼弟?”
“许飞鸾,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着想,你听与不听,随你心意。我无论是情还是理,都没有欠你什么。”
说完后沈宁就走了。出了府,坐上了马车。
靠在马车里的软坐上,沈宁闭住了眼睛。想着王菲烟说的那些。
对许府已经开始动了手,那沈家呢?又会是什么?
夺嫡,真的要开始了。
那沈府置身事外,得以保全将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正想着这些,吴氏红着眼就上了车里。
沈宁看着吴氏这样,也没有安慰。
因为没有用。
这不是自己府上的事,自己无法切身体会。能跟着吴氏来并且做了这么多,都是看着当日桃花林里许飞鸾对自己和颜悦色。
自己到现在实在没有帮她的任何理由。
回到家没几日,沈宁就听到许夫人病逝了。
许多人都赶去了吊唁吴氏也同样要去,沈宁本来不想去,但许府的下人来传话时,说是许飞鸾求着她去的。
所以沈宁和吴氏坐上了马车。
对于许夫人的死,她没觉得有多么悲伤。因为许夫人早就已经有了病,只是没对外人说而已。
那次游桃花林,是为了许飞鸾的婚姻大事,可惜谁都没想到,王菲烟当众揭穿,让许夫人直接气的吐血躺在了病榻上,没多久就没了。
许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她这个天真的女儿了。
可惜,这个世道。天真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吴氏和沈宁一生素衣,来到了许家门口。许多夫人和小姐也都在往里走。
进了灵堂,一眼就可以看见一脸苍白的许飞鸾和自己的幼弟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
而许太尉也出现了,自己的亡妻没了,他身为丈夫面对着来客竟然还能笑出来。不止沈宁,众人看着这个许太尉恐怕心里都要啐上一口。
而且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前几日那个闹的满城风雨的王菲烟,竟然站在许太尉的身后。
这许太尉是要翻天啊!
众人上完香后,都不多做停留赶紧的走,只怕继续留在这里恶心到自己。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已经跪了一上午的许飞鸾。
许飞鸾头一次觉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人走茶凉,所言不虚。
以后,再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人会对自己好了。
而许飞鸾身旁的少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已经没了。一个劲的向许飞鸾吵着要吃饭。
他只是觉得母亲肯定是和自己一样玩的累了,躺在那里只是睡一会儿,一会儿就醒。
直到他看着那个棺材下葬时,他才有了恐惧。
自己的母亲,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