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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刚破晓,薄雾微迷。

庆州城郊的贫民区里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娘,我饿···”一个瘦小的男孩端着残缺的粗瓷碗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襟,哀求道,“娘,我想吃玉米饼子。”

那妇人一听,眼角顿时微红起来,她蹲下身子,捧着孩童的脸,颤声道:“莫儿,不是娘不给你做,是咱们实在揭不开锅了啊!”

孩童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娘,莫儿已经两天都没吃东西了,莫···莫儿想吃玉米饼子···”

妇人听罢,泪如流霰。她转头望向坐在一旁的良人,哀声道:“阿成,这该如何是好啊?”

名唤阿成的男主人眉头紧锁,叹息道:“那该死的秦家,收了咱的地,让我上哪儿去找吃的啊!”他摇着头起身,慢慢踱到米缸旁,掀开盖子,却见稀薄的一层米粒上,爬满了青虫。

“苍天啊,这还让人活吗?”他气愤的摔下木盖,满腔怒火道,“不管了,我去找秦家理论去!”说罢,便拿起竹棍向外走去。

“万万不可,使不得啊!”妇人见状,忙上前拦道,“你这一去,非但要不回咱的地,还会白白挨一顿打的!”

“那又如何?”阿成推开妇人,怒嗔道:“大不了我杀进秦府,抄了他的家,也算是为大伙做件好事了!”

妇人哭着劝道:“不可啊,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莫儿该怎么活啊!”

莫儿虽小小年纪,却也明白几分事理,见此情景,慌忙上前拉着爹爹粗衣的一角,哭道:“爹,是莫儿不好,莫儿现在一点都不饿了,爹爹就不要去了···”

阿成望着这哭作一团的一大一小,心中更添几丝悲愤,他放下竹棍,坐在一旁叹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乱世,就不给人留一点儿活路了吗?唉···”

屋内正闹着,忽听屋外一阵锣鼓清鸣:“大伙快来啊,发救济银喽!”

阿成一喜,慌忙开门,却见乡里众人都纷纷向村中的一片空地聚居,边跑口中边喊道:“是盗圣!盗圣给咱送银子来啦!大伙有钱买粮食、过日子啦!”

阿成忙追着人群跑了过去,莫儿也随着父亲一起向空地奔去。

空地里,几个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正站在人群之中清点着一叠叠银票,高兴的合不拢嘴。

“盗圣说了,”其中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慢慢开口,“现今世道大乱,朝中忙着争权夺利,不顾咱百姓的死活,盗圣是在替天行道,惩罚那些贪官污吏,恶霸乡绅···”

“这些银票都是秦府肆意掠夺来的,盗圣只是还之于民而已,算不得偷,他还特地向老夫交代,要众乡亲赶快把这银票换成粮食,免得到时候改朝换代了,这银票就不值一文了···”

老者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先生可曾见盗圣的模样,是男是女?年龄多大?相貌如何?”

老者呵呵一笑:“我只闻其声,并未见其人,听之语调,大概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吧!”他赞叹道,“真真少年英雄啊!”

“不是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童稚的声音,众人回首,却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认真道:“我昨夜三更去茅厕的时候,看到一个天仙姐姐从月亮上飞了下来,她还对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把一个袋子放在了爷爷屋前,她对我说,不要我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小男孩一脸憧憬道,“天仙姐姐就是盗圣,盗圣是天上的仙子!天仙姐姐做了好事,为什么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呢?”

这男孩便是那老者的小孙子,众人见他童言童语,虽心底有几分疑惑,却也都只是一笑了之,没有当真。

“不管盗圣是谁,”另一个老者朗声道,“只要他为咱们百姓着想,为咱们百姓做好事,大伙就应该拥戴他,不是吗?”

“是啊是啊。”众人齐声附和道,“盗圣就是救咱们于水火的人,凡是有良知的,都应该感谢他!”

“没错!”一个赤膊的大汉愤慨道,“不管盗圣是谁,他救了我们一家大小,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我也是!”“我也是!”

“盗圣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盗圣一定是神!只有神才能明白咱们老百姓的心声啊!”

“没错,盗圣说不定就是月神!是咱老百姓的庇护神!”

“盗圣是天神,是神啊!”

“盗圣是神!···”

庆州城的粮行这几天格外热闹,多是些衣着褴褛的贫苦之人拿着银票前来换粮。

粮行的老板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啦?世道变了?”

一旁的伙计笑道:“老板还不知道吗?最近传得厉害呢!说天神看到世间疾苦,化作盗圣前来救济百姓呢!”

老板一惊,奇道:“你是说那个什么‘燕赤霞’吗?这事我只听说书的讲过啊!”

“现在都传开啦!”伙计边擦着桌子,边兴奋道,“全国的百姓都在讨论盗圣燕赤霞呢!”

“哎呦,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老板沉思,“希望这事啊,别闹太大才好哦!”

伙计不解道:“为什么?”

老板摇头道:“你想啊,这盗圣明摆着是和权贵们对着干的,那些王公贵族,会允许他存在吗?”

伙计摸了摸头,一脸疑惑:“盗圣不是天神吗?”

老板无奈的笑了笑,叹曰:“天神又怎样?当今圣上可是天子啊!他要是威胁到了天子,会有好下场吗?”

伙计不满道:“这样无能的天子,天神才不会怕他呢!”

“嘘!”老板止住他的话,小心翼翼道,“不想活了,说话小心点···”

伙计有些怕怕的看了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听说了吗?盗圣把秦家闹了个底朝天呐!”

“是啊,据说那个秦公子昨晚不知怎么的中邪了,秦府上下都急得不得了,在一片慌乱之中,谁都不晓得盗圣是怎样潜进秦府的!真是神啦!”

“盗圣本来就是神啊!听说是天仙下凡呐!”

“不是天仙,是月神!”

“是吗···”

一群人站在路边兴奋的讨论着昨晚发生的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衣衫简朴的小男孩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手中捧着一个袋子。

晶亮透明的朝雾之中,落藤踩着未唏的晨露慢慢跨进老庙的门槛。

“小乔···”他轻轻唤道,却不闻有人回声。

“睡这么熟?”落藤好笑的将布袋里的馒头摆在桌上,“快点起床啦!吃早饭啦!”

还是没人回答。

“奇怪···”落藤转过头,望向老庙一角铺满干草的角落,心头瞬间掠过一丝恐慌----

干草铺上空无一人···那么···小乔呢?

落藤一惊,慌忙奔出门外,大喊道:“安子乔----!安子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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