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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难得见到大海,徐伊落超级兴奋,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她先是沿着海滩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脚浸在凉凉的海水中,感受着海浪的拍打,那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的。然后一向舍不得花钱的她,甚至还跑到旁边卖海边玩具的小卖部

,买了一个小铲子,一个小桶,跟着五六岁的小朋友在后面抓螃蟹。即使夏木繁嫌麻烦,不肯跟徐伊落下水,只愿静坐着看海,她一个人还是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离海这么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特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了。

徐伊落在金色的沙滩上足足嬉闹了一个小时,原本没有什么人的沙滩上也逐渐聚集了很多人。沙滩上满满当当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徐伊落也过了最初看见大海的那种激动不已的兴奋状态了,而且人太多了,玩起来也没有那么尽兴了。徐伊落将自己的铲子和桶,还有她的胜利品、几只好不容易抓到的小蟹,送给一起玩的小朋友。在海边把脚冲洗干净,穿好凉鞋之后,便恋恋不舍,依然是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夏木繁往车站走去。

“虽然好像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徐伊落在车上跟夏木繁发表了这样一句感想。

“那是因为你看到了梦想。”夏木繁回答道。

“梦想?”徐伊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能理解夏木繁为什么突然说这么文艺的词,“这跟梦想有什么关系?”

夏木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是我说的哦,是很多第一次见到大海的人说的哦。大海宽阔无比,一望无尽,代表着远方,而远方常常就是代表着梦想。”

虽然不是很理解,徐伊落还是点点头,她有点惋惜地说:“要是每天都能看到梦想就好了。不过,除了大海,还有一个东西也是代表着梦想。”

夏木繁好奇,问道:“什么?”

徐伊落得意洋洋,笑着说道:“书啊。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可是伟大作家高尔基先生说的。”

“那好啊,等一下我就带你去见很多阶梯,小心你爬不过来。”

夏木繁没有带徐伊落回南山,反而是带着她去了南州市区。一下公交车,夏木繁就带徐伊落来到了市区南州图书馆。徐伊落没有想到南州图书馆这么美,颜值高,藏书多,大厅的顶层点缀着小灯,就像***发表的那首小诗一样,“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辽阔而深邃。”

不过夏木繁和徐伊落并没有坐下来读书,因为她们只能在这里呆一小会儿,等一下就得赶回去,必须在6点之前和自家的老爸汇合。不过没关系,她们马上就要在南州一中读书了,会在南州市区度过三年,以后有的是时间过来。找一个舒服的周末,两个人窝在这里看书,写作业,想想都觉得很期待。

确认过眼神,都是爱看书的人。

此时,奔波了一天,两个人都有点累了,就选择坐在图书馆里面的一个休闲区内,捧着两本杂志,坐着休息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看徐叔叔对你期待很高啊,说是以重点大学为目标,但其实就是北大清华的目标了。”夏木繁笑道。

本来心情还很好的徐伊落听到夏木繁的话,脸色不禁黯淡下来。夏木繁问:“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开心地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呀?”

“没有,我就是觉得压力有点大。我爸妈在工地上挺辛苦的,像我们这样的家境,很多人都希望孩子快点长大出去工作,改善家庭环境。可是我爸却还是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一定要考重点大学。

我哥哥高中的成绩一般,所以我爸对他的期望也就是一本,好在后来他考上了。我也没想到我这次中考能发挥得这么好,居然考上了南州一中的实验班,我爸对我的期望一下子就从一本上升到重点大学,甚至北大清华了。

我的压力很大。从我爸说出‘北大清华’那四个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快被压力给压死了。早知道,我中考就发挥得差一点,这样我爸对我的期望也能小一点。”

自中考成绩排名一出之后,徐伊落就已经感受到了层层的压力。

“不是还有三年嘛,就算有压力,也不用怎么早就担心。安啦!放轻松。”夏木繁安慰徐伊落。

“希望吧。我本来就是因为苦读才有现在这样的成绩,也不知道到了高中还能保持多少。反正我尽力吧,那是我爸的梦想,我不想让他失望。”

夏木繁突然为徐伊落觉得有些悲哀,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是世间最累的一件事。她突然有些庆幸,因为和父母隔阂的关系,父母从来没有,也不敢再学业上对她有所要求。爷爷奶奶倒是很注重她的学习,但最经常对她说的话也是:“尽力就好,学习好固然重要,但是学习不代表一切,开心快乐地生活才是最重要。”

但夏木繁很羡慕徐伊落和她父亲之间的感情,一个对她有所期待,一个竭尽所能想要完成他的期待。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这样的父女之情,确实很难得。

陆可乐发誓,她绝对不是有意偷听别人说话的,只是当她听到“南州一中”的时候,就好像听到歌曲关键词一样,忍不住往下听下去。因为今年的她,也刚刚从南州一中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

这是陆可乐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初中的成绩并不算拔尖,学校提前确定直升名额的时候,她落选了。没有想到,命运对她不薄,中考的时候,她不仅一举考入南州一中,而且拿到了为数不多的实验班名额。

虽然侥幸进入南州一中实验班,但是从小就在南州一中初中部读书的陆可乐,很清楚,这个实验班的名额不是一成不变的,竞争非常激烈。

别的不说,就说从南州一中高一新学期开始,都会进行非常残酷的英语、数学摸底考试。虽说考试结果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很多人一中初中部直升的学生,都把这场考试当做是第二次中考。原本考的好的人,想要用这个摸底考试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原本没有考不好的人,也想要这次考试,向别人证明,中考只是他们偶然的一次失误,真正的实力还在后面,大有一种一雪前耻的意思在里面。

因为这种摸底考试本身就有点突袭的特征,所以除了一中初中部直升的人知道的人以外,外校的人,一般都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陆可乐突然很想跟身旁的这两位人交谈下,反正以后大家都是同学。而且她们好厉害,全部都是市以下的中学升学上来的。听初中的班主任说,从这个级别的学校考上来的,基本上都是县区的尖子生,要求要比一中初中部高很多。

陆可乐鼓起勇气,靠近夏木繁和徐伊落。

“你们好!”陆可乐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夏木繁和徐伊落一跳,两人十分自然地往后靠。

徐伊落眨巴着大眼睛,扭头问夏木繁:“木繁,你朋友啊?”

夏木繁呆呆摇头,“不是啊,我不认识她呀。”

徐伊落坐直身子,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陆可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叫陆可乐。那个我刚刚不小心听你们说话,你们是南州一中高中部2010级的新生吧,我也是。”

陆可乐长目测身高一米六三,这在普遍不怎么高的南方娇娇的女孩子中,已经挺高的。但是因为陆可乐有点微胖,脸又是那种圆圆的、带点粉红粉红的苹果红,特别可爱,让人看着就是一副“刚刚好”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她为人简单,并且说起话来,打招呼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样子,应该是比较好亲近的一个人吧。

夏木繁反应比较快,立刻伸手,“你好,我叫夏木繁,南山县人。她叫徐伊落,也是南山县人。”

知道徐伊落比较害羞,夏木繁主动给陆可乐介绍徐伊落。

“你们好,我叫陆可乐。陆地的陆,可乐就是你们经常听到的那个可乐。”陆可乐赶紧也伸手,和夏木繁握手,然后又和徐伊落握手。

夏木繁听到陆可乐的名字,忍不住笑道:“你这名字,还挺有趣的。看来,你爸爸妈妈是希望你一直做一个开心的人,百事可乐,可口可乐。”

陆可乐点点头,“是呀,凡事都要放宽心嘛。你看我这体型,就是典型的心宽体胖。”

夏木繁和徐伊落两人都被逗乐了,徐伊落很真诚地说:“我中考的时候,我妈死命给我灌汤,一个中考,胖了十几斤。但是暑假之后,就慢慢瘦下来了。没事,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有点胖,但你也很快就能瘦下来的。”

这话一出,陆可乐有点意外,夏木繁有些尴尬,两人有点面面相觑。因为,陆可乐明显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徐伊落却是十分严肃地在说这件事。

徐伊落看到这场景,自知说错话了。

徐伊落红着脸,低头说,对陆可乐说道:“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她们都说我听不懂玩笑,也不会开玩笑。我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真是不好意思。”

陆可乐看到徐伊落如此严肃认真的道歉,知道她不是有心的,就是这样的性格,连忙打圆场道:“没事,我就是个胖子,我都习惯了。只不过,我要瘦下来,可并不容易。”

“为什么?”夏木繁问。

陆可乐有点伤感地回答:“我是因为生病了,吃药胖的。医生说要想等我完全恢复,至少要等我成年之后。所以可以预期,一直到大学之前,我应该都会是这个体格。”

徐伊落这次不敢说话了,她眼巴巴地等着夏木繁说话。

但是,问题是夏木繁情商也不高,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情况。

倒是陆可乐自嘲笑道:“没事,至少我是高的呀。胖还可以瘦下来,矮就很难长高了。”

夏木繁同意这观点,望着自己才刚一米六的个子,只能羡慕道:“你们两个都有一米六多呢,好羡慕!也不知道,高中之后,我还能不能长一点。”

陆可乐安慰道:“肯定能的。多喝牛奶,多运动,好吃好睡,至少还能长个几公分。我表姐也是这样的作息,高中三年,又长了三公分。只要你父母不矮,你高中肯定是还可以长个的。”

“我爸爸妈妈还挺高的。”夏木繁高兴地蹬脚,“看来,我还是有希望的。”

“哈哈哈!”三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三人聊天讲话,慢慢熟悉起来。陆可乐家就住在市中心,经常来图书馆自习,所以她就尽东道主之仪,带着夏木繁和徐伊落参观图书馆、还有附近的博物馆、美术馆、艺术馆等。

不知道是不是夏木繁和陆可乐的错觉,本来还挺兴奋的徐伊落,渐渐的,经常掉出人群,说话次数都变少了很多。

难道说,三人行,必定会出现这样的场面?难道是应了那首歌曲“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不会吧?可是徐伊落看起来不像是会吃这种无聊友情醋的人啊?

其实夏木繁和陆可乐还真的是想多了,徐伊落还真心没有吃什么飞醋。什么“三人行”,什么吃醋,在她这边根本是不存在的。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少说话。

徐伊落的父母平时都很忙,而且坦白来说,他们俩的举止言谈,大部分情况下,也可以用“粗俗”两字来形容。徐伊落因为受父母影响,再加上从小成绩好,受到老师的特别优待,说话做事也有时候也是不懂眼神,很会得罪人。

这样的日子在小乡村里,过得还可以,但是后来到了镇山中学,大家就不吃“优等生”这一套了。再加上,随着年龄的长大,比起学习,更多青春期的孩子更看重的是有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是不是喜欢同样的明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凑成一个小团体。

徐伊落,穿着老气,没有零花钱,渐渐得,离小团队越来越远,她几乎没有朋友。她虽在学习上颇有天赋,但是在生活上,她脑筋反应慢,性格固执。又因为没有同龄人朋友的帮助,她经常在同一件事上栽倒好多次,直到撞南墙。这个时候,她又会不顾一切地往回走,任谁都拦不住。

当回顾这些事情的时候,徐伊落很清楚自己的脾气,也很清楚自己的错误。

但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徐伊落的生活经验,往往是要靠她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能明白的。

比如,如何正确与家境比自己好很多的同学交朋友。这是徐伊落用许多血淋淋的教训总结的。

只是,这人生,得还有多少教训要总结啊。

高中,还有多少个南墙等着她撞呀。

想到这,徐伊落不免大大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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