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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而在另一边,夏木繁和徐伊落正在等回县城的车。夏木繁很明显地感觉到徐伊落此刻的不安。刚刚经历了考试的惊心动魄,又经历了“还笔”的七上八下,徐伊落觉得自己都快没命了。

回想刚刚偷听到的事情,夏木繁不好明说,只是问道:“伊落,你没事吧?”

徐伊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带着点哭腔地说道:“木繁,我感觉我好像又闯祸了。”

夏木繁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但是她不敢问,只能含糊、侧面安慰:“只是感觉而已嘛。人有时候会面对一些为难的事情,反正怎么选,都有可能错,就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做法就好。再说了,只要是坦坦荡荡地做人做事,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徐伊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哎!要是能自己一个人读书就好了。没有同学,没有舍友就好了。她真的不喜欢这种绑在一起的集体生活!从初中开始,她就很不喜欢。

徐伊落只能叹气。

在经过了漫长的铺垫之后,总算是踉踉跄跄地正式进入高一的日常生活了。

虽然在那之前,要先接受摸底考试成绩的摧残!

首先是夏木繁,成绩一般的可以。其实夏木繁本来可以考更好的,但是考前那天晚上,她基本没怎么睡着,做英语题的时候,她看每一道英语题,都像是在看一堆蝌蚪文;做每一道数学题,都像是在糊浆糊。勉勉强强,靠着暑期复习的底子,才将题目做完。这样的成绩,只能说,……那个……哎呀,无话可说了!

陆可乐的成绩,也是挺一般的。她本来就是从南州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成绩并没有徐伊落和夏木繁的好。但她也是个认真、勤奋的娃,比起那些到了暑假就彻底放飞自我的同学,成绩还算是“努力有了回报”。

因为夏木繁和陆可乐两人成绩相当,所以理所当然,两人在排位置的时候,就选择坐到一起,选择成为患难与共的同桌。

徐伊落也是意外、也是实力所归的,在一堆竞赛尖子生中,闯入年段前十。不要小看这年段前十,所有人的成绩都咬的非常紧。光是这年段第十名,就有好几个人并列着。二班的班主任林晓勤在讲评试卷的时候,说到排名的时候,是这么评价徐伊落这只黑马的。

“她的成绩不在于拔尖,而在于稳!英语题,字迹非常好看,答题非常全面;数学题,步骤非常仔细,算题过程非常严谨,不会做的,步骤分都拿到了,会做的题目,每个步骤都非常完整,全部得分。”

是的,南州一中有非常多竞赛生。

有数学竞赛生、生物竞赛生、物理竞赛生、化学竞赛生,英语竞赛生,每个人单科成绩都十分出彩。但是呢,这些在竞赛中培养出来的尖子生,脑袋活跃,解题迅速,但是大多数喜欢挑战高难度的题目。

他们做题的思路没有问题,答案也没有问题,但是缺点就在于不够细心。当然也有各方面都不错的,但是他们擅长的都是理科考试,这次摸底考试只考了英语和数学,他们瞬间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而徐伊落,底子扎实,基础分一点没落下,而且不偏科,英语数学成绩都不错。

夏木繁对徐伊落简直是太羡慕了。这年段前十的位置,绝对的班级位置优先选择权,真的是想坐哪里就能坐哪里了。

可是当夏木繁去一班“探望”徐伊落的时候,却发现,她孤零零地选择坐在班级中间单排座位,没有同桌。

夏木繁和陆可乐觉得她真的是疯了,徐伊落却只是淡淡说,“就是因为班级里女生是单数,老师才特地这样安排座位。我觉得坐中间挺好的呀,不用每周换座位,上课的视野也是最好的。”

夏木繁和陆可乐不能理解徐伊落的想法,“可是没有同桌多孤独啊!”

“但是一个人挺自由自在的,我觉得挺好的,可以好好学习!”徐伊落给了夏木繁陆可乐一个不知怎么反驳的理由。

为什么要考到南州一中,不就是为了好好学习,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吗?

对很多学生说,进入南州一中唯一的意义就是能有更大的希望考取重点大学,但是事实上,很多人在南州一中读书感受到的骄傲不亚于考上一个重点大学的自豪。这既是这些学生的幸运之处,也是这些学生的不幸之处。

南州一中是南州最顶尖的中学,是很多学生奋发向上才能考进的学校。几乎每个能考上、或者能进入到这里的学生,不是天资卓越的类型,就是勤奋好学的典范。虽然进学校有中考的成绩作为排名依据,但很多人早已经摩拳擦掌,暗中卯着劲地读书,想要以此突破一下年段排名。

按理说,高一刚开学,而且摸底考试刚结束,应该是高中课业最轻松的时候,气氛也应该是比较愉快的,属于那种能尽量玩就不要浪费时间读书的时候吧。但是在南州一中的实验班里,高一的学生似乎早就和高三师哥师姐一起进入高考备考模式了,如果有人觉得不必那么紧张,就会有老师、家长、或者是学生告诉你,“现在,差不多离高考也就一千多天吧!”

首先是学生,平时认真上课,课后认真写作业也就算完了,才刚开学,老师教的内容也就那么多,布置作业的量也就那样,但是对这些实验班的同学来说,他们却仿佛能生出无数作业一样。

他们会做很多本课外习题,那参考书多的,夏木繁觉得可以开一家书店了。他们会预习功课,不只是预习第二天的功课,有的同学早就把下学期的书都买了,早早的就开始预习新书的内容了。

学校宿舍晚上十点半熄灯,但是偷偷打着手电筒,拿着小台灯读书的人还一堆一堆的。别说学生不能按学校老师的要求十点半睡觉了,就算是到了十二点半,那还有大把大把的人没有睡觉呢。如果只是静静写作业也就算了,但这群人经常不是在对作业,就是在讨论习题,叽叽喳喳的,让夏木繁好难受。

还有学校也是,简直是魔鬼学校,每天的行程满满的,一点都不爱护祖国未来的花朵。

早上七点开始上早自习,上午连续四节课,中午一个半小时午休,下午三节课,之后有一个英语听力测验,晚上七点开始上晚自习,一口气要上到九点半。

这下可真是完完全全苦了夏木繁。

夏木繁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奶奶以前做过赤脚医生的中医,特别信仰养生式的生活。在睡眠这一点上,她就是坚持晚上十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而且她坚定认为小孩子要多睡觉才会比较健康,所以在她的教育下,晚上九点半之前睡觉一直都是夏木繁的习惯。

因为要早点睡,所以夏木繁在时间的利用这一点上就养成了很好的习惯。能在学校课堂完成的作业,会都尽量在学校完成;回到家里,基本上也是先以作业为主,几乎从未看过电视,或者有什么其它的业余活动。基本上晚上九点左右,她就会很自觉地乖乖呆在床上,看一本书,喝一杯热牛奶,甜甜地进入梦乡。

又因为夏木繁的成绩一直也都还不错,所以对这样的生活习惯,睡眠习惯一直都是秉着理所当然的态度,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所以,高中之前的夏木繁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熬夜、什么是失眠、什么是困,在她的记忆里,她几乎每一天都是精神满满,活蹦乱跳的。

但是现在她就苦逼了。

608宿舍里的人,除了夏木繁,基本都是以子夜为分界线的,而且大有谁熬夜熬得越晚,就越是荣光的感觉。有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五彩斑斓的台灯灯光还萦绕在宿舍里,说话的声音还络绎不绝。甚至都到这个时间点了,还有隔壁的同学过来串门聊天讲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宿舍是一个夜间菜市场呢。

刚开始的时候,夏木繁还跟舍友们提了一下这些事,委婉地劝舍友早点睡觉。除了陆可乐跟她站成统一战线,认为要休息好才能更好地学习以外,其他的舍友,一开始会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基本还是干嘛就干嘛。有的舍友还会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就在说“你不想好好学习,干嘛还妨碍着我们学习”,吓得夏木繁都不敢说话了。

对于夏木繁的抱怨,舍友们基本都已经不在意了;而面对舍友们的反应,有时候实在被吵得不行的夏木繁,也会偷偷发一点脾气。但不管是说话也好,还是闹脾气也罢,这晚上的宿舍该怎么热闹就还是怎么热闹,完全没有人理会夏木繁那颗想要睡觉的心。

夏木繁也没有办法,她不敢也不能总对舍友发脾气吧。毕竟是舍友是要一起过三年的恶人,夏木繁也不好发作。

但反观同样在恶劣环境里生活的陆可乐,她却过得相当舒服。陆可乐家本来就在市中心里,楼下不远就是菜市场,后面是学校,前面是是一个小广场。

每天从早到晚,陆可乐只要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能听到电视剧里所有的泡沫剧出现的声音。

从晚上凌晨四点开始的菜市场的嘈杂要一直持续到上午八九点;学校上课的时候,从早读课的朗读声,到早操的声音,到每节课的铃声,以及午后,那一群热爱打篮球的男生永远不变的篮球热情,化作的各种篮球与地面、篮球与篮筐碰撞的声音;更恐怖的是,你以为晚上就能稍微休息一下了,不存在的,公园里的广场上永远都有一群热爱跳舞的阿姨们开着声音很大的喇叭,为陆可乐奉献出一段段精彩绝伦的广场舞表演。

所以和夏木繁相比,陆可乐对宿舍环境的适应力至少高了一层楼台阶。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夏木繁仔细想想,不能在这一个问题上栽下啊。那句经典的话不是说了吗?“不能改变环境,就要试着改变自己。”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了。

于是乎,耳塞,眼罩,MP3,喝牛奶,夏木繁所能想到的,陆可乐、徐伊落所能建议的,只要听说能对睡眠有所改善的方法,夏木繁是一个不落,全部都用上了。

她看了无数关于睡眠的书籍,尝试过各种心灵疗法,已经活生生是一个治疗失眠的大师了。只可惜,理论是要用实践来检验的,夏木繁的睡眠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每天晚上,她十点半躺在床上,基本上要迷迷糊糊得等到十二点多才能睡着。

没有改善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夏木繁根本就不是失眠,她就是纯粹得被吵得睡不着。而只要一到了周末,只要一碰到家里的枕头,她就可以潇洒地睡上一天一夜,如同死猪一样,夏家爷爷奶奶怎么喊都喊不醒,真是又着急又心疼。

这样没有睡眠的日子对夏木繁来说,绝对是一个煎熬。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开始打瞌睡,而且是不分场合地打瞌睡。

上早自习的时候,她觉得一大早很困;上文化课的时候,她觉得老师讲得不是很无聊就是很枯燥,她也困;就连上最活跃的体育课,她站在大太阳底下,觉得还是又热又困;甚至有一次很晚去食堂吃午饭,她直接不吃了,趴在食堂的桌子上,享受着食堂的空调和寂静的人群,一觉睡到下午,差点连下午的课都迟到了。

才不过一个多月,夏木繁就成了年段远近闻名的“睡美人”。而因为频频在课堂上打瞌睡,夏木繁也成为了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林晓勤的重点观察对象。

夏木繁前几次在英语课上睡觉,林晓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像对待其他爱打瞌睡的同学一样,故意走到她的身边,咳两声,吓得陆可乐赶紧把夏木繁从桌上挖起来;但是接下来林晓勤看夏木繁依旧不改打瞌睡的毛病,每堂课都会必点夏木繁,虽说这样的举动使得夏木繁谨慎很多了,但是她依然挡不住瞌睡虫的骚扰,仍是时不时就元神出位了,一不小心又睡着了。陆可乐每次都打趣她,要是能把这一股睡觉的劲放在晚上就好了。

可是夏木繁真的控制不了了。如果可以,谁愿意过这种日夜颠倒的日子,每天都迷迷糊糊的,夏木繁感觉自己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可是又两个礼拜过去了,夏木繁还是没有办法搞定自己的作息。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期盼夏天快点过去,冬天到来,大家都可以早点进入“冬眠”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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