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依旧脸色木然地出神,未有任何反应。
“姑娘……”卫长风继续唤道。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见他已苏醒,才急忙抬起他的手腕重新把脉,见他已无性命之忧,这才开口道,“你的命保住了!”
就在卫长风刚欲开口之际,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自林间响起,卫长风连忙撑起身子,警觉地紧盯着声源处,将女子护在身后,全身戒备。
待林间的声音越来越大,卫长风心内越来越沉重时,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将军!”
看清来人,卫长风戒备的身体倏地松懈,身子摇摇晃晃,眼见就要倒下,三道身影飞快朝他扑去,一把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忧心道,“将军!”
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却发现将军丢了?他们遇到这一着算是午夜惊魂了,幸好还能见着将军。只是为何将军伤势如此严重?再望向四周,躺了五具尸首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这女子又是谁?
卫长风稳了稳心神,这才道,“林副将,你们怎么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发现有些事情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无情沙漠那一仗,和如今看到的景象。
“将军,你没事啦?”小赵因为看丢了卫长风,心里极度内疚,原本不好的脸色,这下看到正常不过的卫长风,心里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将军不再是傻里傻气,惊的是他这一身的伤。
卫长风轻轻点头后,这才记起那名女子,有些抱歉地转身望向女子,施施然开口道,“在下卫长风,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来日长风必定登门拜谢!”
闻言,女子恍惚凄然笑道,“登门道谢便不必了,如今小女子最后一位亲人也仙逝,已无家可归!”言罢眼角缓缓溢出晶莹泪光。
听着女子将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卫长风心内不禁愧疚不已,若非救自己,她的爹爹也不会命丧黄泉,“如今,姑娘有何打算?”
“天地之大,不知该何去何从!”女子望着树林深处,幽幽道,语气幽怨孤寂,甚是娇怜。
“既如此,姑娘可愿意跟随在下一同离开此地?让在下为姑娘的救命之恩及老爹的大恩大德予以回报!”卫长风见女子如此我见犹怜的表情,心内重重一击。脑海中似乎对这样薄凉悲伤的神情很深刻,见了很是难受。
思索许久,许是知晓自己无任何地方可去,而卫长风眼里的真诚亦不假,女子最终缓缓点头。
“姑娘,你……”卫长风本来是想问女子叫什么名字,谁知才要开口,脑袋像要撕裂一样,只觉得天旋地转。
“将军——”林浩三人见状,涌了上去。
“不要动他。”女子厉声喝道:“他体内毒素未清,还需要诊治。”
马车还在青石道上飞驰着,颜洛梨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窗边斜坐着。五月初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窗外的阳光轻洒在她的身上,却不觉得温暖。金色的阳光,落到她的脸上,透透澈澈的,放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近乎崇拜的炽热眼神,颜洛梨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她那天真不该多事的,只是因为多管闲事了,现在多了一个死活要跟着她,还每天拉着自己问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怪的人不说,偏偏那个怪人身边还有一个人非常爱黏人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跟前世的自己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女孩。
这样的女孩,喜欢粘着自己,而她纵使不喜欢这样,却不能说半句拒绝的话语。大的每天不厌其烦地问这个颜色是什么?为什么别人的都是灰色的,只有你穿的衣服有颜色?小的则每天眼巴巴的看着她,问她为什么会知道怎么使她的心不痛?是不是天上下来的仙女?是不是她娘亲让她来的?诸如此类的问题,每每问的她好心烦。
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却不得不回答她,这样的日子,好让人头痛。颜洛梨才想着,沉默了没多久的车厢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姐姐姐姐,洛梨姐姐,小云的胸口又开始痛了……”一个坐在颜洛梨对面软榻上,十岁左右,梳着两个小发髻的小女孩,一双瘦弱的小手揪着心脏位置的衣衫。“洛梨姐姐,陪小云聊天嘛,那样小云的胸口可能就不痛了。”龙卓云,菜色的脸上满是期待地望着颜洛梨的侧脸。
完了见颜洛梨没多大的反应,急忙地又补上一句,“哥哥的伤口也在痛……,是吧,哥哥?”龙卓云说着转头看了眼同样是期待的眼神,望着颜洛梨沉默不语的龙卓羲。卓云其实是怕,只要颜洛梨不说话,神情淡若如水看不出喜怒哀乐,她便怕便担心。担心颜洛梨会不会是生气了,不高兴了,厌恶她和哥哥了。会不会下一刻便赶他们走?他们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会不会又重新过着那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会不会每天都得忍受那心快要被捏碎般的痛楚?
那楚楚可怜的声音令颜洛梨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车厢内,因为张开眼的那一刻被灿烂的阳光刺到,此时只觉得车内黑乎乎的一片,模糊不清。对面软榻上坐着龙式兄妹,经过几天的调理,龙卓羲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伤口很深的那几道口子,还是未能完全愈合。故颜洛梨才让他坐到这车厢里。面对龙卓云的说辞,龙卓羲不置可否,没有答话,只是双手环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看着颜洛梨。
龙卓羲不知道一个人竟能样样精通至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看似柔弱的绝色女子。武功造诣很高深,直至现在他都还没摸清她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富可敌国,根据这几天来他的观察,几乎行至每一处,都有她的别馆或者是商铺酒肆。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是做了大半生杀手的他,敏锐的观察力还是有的。
几乎所有她停靠,或者是入住的酒肆,客店,风格设计新颖别致,有些甚至很奇特,没有亲身参与设计的人不可能不经介绍就会熟悉得如自家一样,可是她每一处都很只晓得很清楚,甚至比店里的管事来得还要熟悉。这样的情形,他龙卓羲再傻也不会不知道谁才是这些店铺的真正的拥有者。他可不会以为她把这流苏大陆上绝大部分的客店都住上了几遍甚至十几遍,又或者说更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