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像苏流月这般入道不深的人,也知道刚才青梓的伤势不浅,如今却仿佛没受过伤一般。
虽然,她对于自己能伤他如此的能力,很是质疑。
但事实就在眼前,她也不得不信。
“你竟然不知吗?”青梓却是比她更不解,“你……适才不是在缓解我身上的寒毒?”
女孩儿低头沉吟片刻,想起之前碰到少年时,那股阴冷刺骨的触觉。
她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瞒你说,我这身修为怪异得很,许多境况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青梓闻言,愣住了,过不许久,他浅浅一笑,“你倒是有些不同。”
与虚伪做作的人不同,与自负膨胀的人族更不同。
两人这般聊起来,倒是忘却了一炷香前还曾在台上对仗。
只是……
这副情景,落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有些刺眼。
男子眯了眯双眸,他今日是特地蒙了遮目纱来的,为了方便自己露脸。
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副皮囊,似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这都没什么。
“月的修为竟然能疗愈蛇族身上的寒毒?”据他所知,蛇族自从受到诅咒,惧阳又不得不依赖阳气。
而妖王火凤一族的功法纯阳,恰好能疗愈其极阴带来的痛苦。
但是月小姐的修为他再三确认过,便是九阴一阳,与他是再匹配不过的。
除非……
“少尊。”白辰在距其不远处站定,他透过花树的间隙瞄了一眼自家徒弟跟那位妖族少年,复又将眼神调回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国师大人如此繁忙,还要时刻顾及秋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白辰笑,“少尊乃贵客,辰不敢怠慢。”
他接着道:“今日辰都按照少尊的做了,还望少尊记得同辰的约定。”
木秋回头,嘴角微翘,“当然。”
两人对峙片刻,木秋忍不住笑了,“国师还有何疑虑?”
白辰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余尺距。
“恕辰直言,道友是道友,道侣是道侣,两者之间是有别的。”
木秋“唔”了一声,两指一撩,便把遮目纱摘了下来,露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国师一派,崇尚静修,怕是不清楚,双修之人,需得心有灵犀。秋今日所为,并无半分逾矩。”
白辰直视对方,“如此甚好。”
不怪他如此敏感,对方的双修道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坊间与其相关的艳传也是一个接一个。
故意设了戏码,坐到女子身旁,难道不是戏文中那些风流公子的手段吗?
“国师大人,今日神灯节,这两日想必您也脱不开身,后日子时,苏府月笙居见。”
这是他答应对方的报酬。
说完,木秋便消散不见了。
来的本就是元神。
青梓二人却也不曾谈论太久,阿月见对方无事,心便放了下来。
当她回去以后,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周身的空气有些阴冷?
她不由转头看身旁的人,对方依旧是托着腮,悠然地看着台上的演绎。
冷不丁地,木秋一记眼风扫过来,吓了女孩儿一跳。
男子收回视线,对于方才月儿怕他这一幕,还算满意。
软的不行,来硬的,总得吃一套。
……
约莫子时,演绎全部结束。
期间,宫婢们还上了清神解乏的苦茶。
圣上亦是召集众官员于就近的阁楼中,点了演绎的前三名。
苏流月眼巴巴地看着走下高台的史公公。
好歹她也是上台拼过“心跳”的,虽说演绎中不乏精彩绝伦的,但若能侥幸得些什么回去,也是好的。
“神灯节演绎铜花得主,林大将军府上崔表小姐,炭笔描石。”
苏流月努努嘴,没曾想到,这么没有武力值的竟然入围了。
果然猎奇的心理,从古至今都是有的。
史明双眸眯成一条缝,往林大将军府上家眷一处望去,“恭喜梦如小姐。”
他正了正手上的圣旨,接着念道:“神灯节演绎银花得主,曲校尉府上曲小姐,幻影扇舞。”
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呼道:“果然是曲姐姐,她那一身修为简直了。”
史明照例道贺一番。
到了最后金花得主时刻了,史明高呼,“顺泰四年神灯节演绎拔得头筹的金花得主,杨廷尉府上表公子燕临芷,剑道。”
“怎么是他啊?他不就舞了剑?怕是连林大小姐的气势都没有吧?”
“此言差矣……只怕是杨廷尉圣眷正浓,要升迁了。”
“果真?”
这一个金花得主,众人有些微辞。
苏流月对这个燕临芷没太多印象,依稀记得他的招式甚为古朴,就像……就像师父教她的混沌一般,瞧起来比集市上杂耍的还没看头。
“不服?”
“什么?”身旁的人突然来这么一句,苏流月有些摸不到头绪。
“燕临芷拿了金花头筹。”
“这……我服不服又能如何……”女孩儿嘟囔着。
倏地,“唰”地一下,苏流月以为宴场起风了,可她思绪一转,此处设了阵法结界,是不可能有风的。
“燕临芷吗?来。”
这一句,是千里传音,声音不高,却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台子上赫然站着一袭白衣,脚尖点地,身轻如燕浮空。
原本是即将散场时分的空泛,全场突然响起各种压制的,不压制的各种惊呼,狂喜。
苏流月抬眼看到台子上的那人,没来由的,热血沸腾了。
圣上呆呆的,用手肘碰了碰身旁之人,“国师,发生了何事?”
他明明见到了,却不敢相信。
青冥少尊,大罗金仙的道行,除神以外最强的人,要跟一个人族神灯节上获得金花的少年比试?
白辰望了一眼炽热地盯着台子的小徒,一本正经地回道:“少尊怕是要为燕临芷正名,替圣上解忧。”
这一下,圣上也正了正身姿。
于是,场中就响起了一阵呼唱,“燕临芷,上啊!”
那少年自然也是不负众望,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子。
同某位花里胡哨的人比起来,这上台子的方式可是太朴实无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