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身上也是有法力的,甚至还不浅。视线所及之处,她立时发现那里就是刚刚逗留的皇都第十巷,只是……
只是外头居然笼着一簇簇的火光,整个看去,却像是一张网一般。
“那是什么?”她看向面前的男子。
总算找到一个正经的话题,顺带可以瞧一眼对方。
“涅光引,妖王火凤一族的绝学,不外传。”木秋的声音不高不低,将她想知道的简明扼要地说了。
“哦,妖王一族的功法……”女孩儿沉吟片刻,嘟囔道:“如今皇城之内,会这个的,应该只有那个红发公主吧?”
“是呀。”
女孩儿抬眼瞥了他一眼,暗说这么轻都能听到吗?听到就听到了,做什么还要回。
弄得自己像是跟他已经极熟稔了。
木秋又是轻笑:“绯烟公主像是为你而来,若不是一路上有些异样,将我引过来,此刻你定还在那网中。”
至于在网中之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总不会是好的。
他愣了片刻,至于那路上的异样,怕就是出自那条蛇的手笔。还真的成朋友了?
男子含笑继续说:“时值非常期,月姑娘该多加小心才是。”
如此说完,木秋便消失在了原地。
“哎!”苏流月忙走向刚刚对方站过的位置,“那红发公主为何要用那什么网关我?”
这么一来,男子走得猝不及防,女孩儿还有疑问没得到解答,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未完成一般。
居然还有些难受。
但人家青冥少尊已经离开,于公于私,她都没理由追上去问个明白。
天色渐渐暗了,她也只好先回相府。
依着之前的习惯,她还是御行到了那偏僻的狗洞外,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好像不止一次在府中运功施法。
“也不知严重不严重,下次去荼蘼界,定要问一问师父。”女孩儿如是想,便利索地爬了进去。
这一进去,她便觉得相府有所不同了。
空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残灵体,模样甚至有些透明,但苏流月就是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东西。
她刚到月笙居,几个丫鬟等在院中,脸色都很不好看。
“出什么事儿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众人呆愣地看她,没回话。
“府中可是有人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一句,小丫头们都惊住了。
彩凤对自家小姐越发信服了,她立时就说:“回小姐,是大少奶奶。她今日落水了,便是在离我们院子较近的那处小水塘里。”
又是大嫂。
这事儿就复杂了。
月笙居附近的那处浮萍塘不过是个景观,本就是供人赏看的,经了一个夏,水也更浅了。
大嫂如今这般境况,身边肯定是有人贴身服侍的。
怎么就落水了?
女孩儿之前瞧见了残灵体,随口一猜是否府上有人性命不虞,这些丫头不反对,想来大嫂这次落水,“落得不轻”。
苏流月换了衣裳,让织菱拿下去清洗,到时再放到箱笼里头,她还要穿的。
接着便匆匆去大嫂的院子。
“是。”丫鬟用两根手指捏住衣衫的一角,她是不懂小姐哪里来的这么件邋遢物件。
莫娉婷的院子简单朴素,这是女孩儿一进门就发现了的。
甚至跟整个相府有些格格不入,不是那种东西贵重,模样素雅的简单,实在是东西样式都是一般人家的,同相府的富贵全然不搭边。
“五小姐,您不能进。”
迎面拦住她的竟是巧月。
她环顾四面,倒是没什么人,只一个巧月,还有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站在寝屋外头守着。
只是……
当她抬头之后,发现此处的残灵体更多了。
她对这些东西,直觉上的不喜。
感觉它们就像是那些乱葬坟附近的秃鹫,盘桓上头,等半死之人死透之后,大快朵颐。
“巧月姐姐,大嫂可还好,我来探望她。”
不远处一手扶着后腰,半靠在柱子上的嬷嬷嗤笑了两声。
苏流月看了她一眼,她倒是没怎么放肆,立马收了笑。
女孩儿更靠近些,眼神带有乞求:“好姐姐,大嫂是不是快不行了,你便让我进去瞧瞧,我直觉事情有些妖异。”
“什么?”巧月同女孩儿对视了一眼,心中闪过那个相府的传说。
苏府的五小姐,一张樱桃小嘴能断人生死。
巧月只犹豫了几息的时间,便点了点头:“五小姐,那您随奴婢进来。”
“哎,五小姐您不能进去啊,老夫人吩咐过的——”李嬷嬷突然呼号起来。
苏流月没时间管她,只丢了一记眼神过去。
只这一眼,李嬷嬷整个吓出了冷汗。
后头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但她只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种眼神她形容不来,若真要说,便是冷到极致,狠到极致,甚至带了一丝蔑视。
屋中的人不多,除了莫娉婷身边一直带着的贴身丫鬟,只秦三娘、老夫人还有那位苏王氏。
巧月忙跪下告罪,顺便将事由说清楚。
苏流月却是一个疾步上去,单膝伏在床边,两指扣在了那只露在被子外头的纤手上。
“五姑娘这是做什么,也没听说您同大少奶奶有什么交情,这会子,倒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来了。”
“好了好了,连殷神医都说娉婷自己求死,已然神仙难救,流月来探望,也是一片真心,难不成还专程来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不成?”
苏流月真是没想到,如今为了她反驳二姨娘的人,竟然是这老太太。
这大概就是权势的好处吧。
她这就沾了睿王的势了。
“月儿,你说此事有蹊跷?”秦三娘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母亲。让我来试试。”
女孩儿凑到大嫂耳旁,扣在腕上的两指缓缓输送着真气,同时嘴巴动着,但是不出声音:“嫂嫂,谁人来到世上不是孑身一人,如今你也瞧见了,大哥对你真情不再,你何苦为他难为了自己。死了真的什么都没了,活着尚有机会活出另一番人生……”
这场景看起来有些诡异。
屋中静得很,床上躺着的人毫无血色,哪怕身上盖了锦被,也似乎能感到那身体的冰凉。
而一个面容如皎月的女孩儿衣装素雅,靠在那具身体旁说着什么,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二姨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这五姑娘果然邪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