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颜一回到寝室就开了电脑,打开网页搜索关于湛氏国际的新闻。以前只是从别人聚在一起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听到一些消息,只知道是世界五十强企业,高学历求职者挤破头都想进去的集团。网页上的信息就比较全面,包括成立年限、企业文化、涉及产业、旗下众多分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布情况等等都很清楚。
只是,这些再全面也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跟她想要知道的差着一大截。如果毕业之后有机会去到湛氏工作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先不说她就只是个本科学历,就她现在读的这所学校,虽然也是个重点大学,但跟那些动辄世界排名前一百的高校是没办法比的。
浏览了好一会,在五花八门的信息中,墨倾颜只获取到了湛氏国际的大概情况。
湛氏国际集团,全球五十强企业之一,二十六年前以房地产开发起家,时至今日涉猎行业众多,是C国第一名门湛氏家族的家族企业。现任执行总裁为湛氏家族嫡系长孙湛绎宸,一个名副其实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据说还属于那一类高智商人群,更是以手腕强硬狠戾出名。他的爷爷湛世休是C国陆军总司令,现任湛氏家族的当家人,德高望重;他的奶奶姬如沁曾是C国历史上有名的那个外交部副部长,说一不二的外交圈铁娘子。他故去的父亲湛厉天则是湛氏国际的开创者,又是C国曾经赫赫有名的特种兵作战队大队长。有传言说他的母亲家族也不一般,至于怎么个不一般却没人知道也没处探寻。为此,坊间还流传了不少有意思的版本,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不幸的是,在湛绎宸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双亲故去,他本人也在那之后消失了很多年。一直到十八岁才回到湛家,并成为湛氏国际的执行总裁。在这之前他到底经受过什么又有什么波折外界无从得知,众说纷纭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十八岁之后湛绎宸几乎没有在媒体的面前公开露过面,不过坊间流传他曾经因为意外事故毁容所以容貌可怖,可众多五花八门的网络媒体到底是没有一家能公开他的照片影像。湛绎宸这个人行事风格很是低调,外界只能窥到他一丝丝的神秘,有关于他的很多东西都属于未知。总之,此人极为不简单。
看到这里,墨倾颜的心肝不由得颤了颤,这属于什么?两眼一抹黑啊!她一个甚至连专业都不对口的,怎么去那里边找工作?开玩笑!秦龙那个脑残是出门被车撞了吧!妈蛋!人家集团总裁厉害成那样,秦龙一个野鸡小帮派怎么还非要上赶着招惹。传的那么神乎其神的总裁在那里,这样的公司,还能有员工让秦龙那脑残绑了去?墨倾颜觉得自己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还挺大的。搞的是什么鬼,她实在是一头雾水,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好的机会,秦龙怎么不自己去。还调查她的消息,还她一直在找人?还真是,她在找人没错,找的就是她妈,她爸走之前让找的,她找了快八年了也没见着过。按这个进度,要不是她爸交代了,她早就放弃了。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有什么好找的?
这一晚上,墨倾颜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得厉害,预感不是很对,隐隐的感觉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倒也说不上来。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墨倾颜的第六感尤其的准。她其实是有些动摇的,找她妈是她爸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事,这么些年她吊儿郎当的没什么进展,若说一直没消息也就算了,偏偏秦龙拿这个来说事。况且,若是真有一份湛氏的工作,她还是愿意要的。
墨倾颜这个人,别人怎么看她她并不是很在乎。或许是跟前几年的经历有关,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孤独里反而能最大限度的得到安全感,习惯享受悠闲无拘无束的生活。同时她还有个很奇怪的毛病:害怕奇怪且不熟悉的声音,这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可能源自于某段隐藏的记忆,源于年幼时并无母爱陪伴以及不久后父亲的离世。
那般疼她爱她的父亲,忽然之间的病危,进了手术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时她才只有十四岁,从没有见过母亲的第十四个年头,她的父亲也离她而去。
那一天,十四岁的墨倾颜站在手术室门口,任值班的小护士怎么拖都不肯走,父亲的遗体就要被推往太平间的时候,以往娇气柔弱的孩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扯开拉住她的护士就扑了上去。她要问一问自己的父亲,明明就说要她乖乖的等着,等手术室的灯灭了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为什么要闭着眼睛?为什么要让她一定要找到从来都没见过的母亲?她不想做任何事,只要乖乖的等着自己的父亲从手术台上安然无恙的站起来,父亲想找到母亲就等身体康复后自己去找好了。在她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关于所谓母亲的记忆,没有一丁半点母爱的影子,她就只有父亲,她不想父亲离去只剩下她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那一天,手术室外有个身形娇小的小女娃娃哭的撕心裂肺,扑在手术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父亲。你回来,别丢下我。在场的医生护士闻声路过的病人家属,无一不动容。按理说,常年身在医院,他们每天面对的就是生离死别的人生大戏,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种铺天盖地的绝望。
一家人只剩下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何其不幸?还好,墨倾颜的父亲生前是个德高望重的著名心脏科权威,手下门生遍布,后事就由几个颇有成就的后生晚辈和所在任职的医院承担料理了,不然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怎么办?只是,从那一天开始,墨倾颜开始变了,往日里眉眼含笑活泼的小女娃娃不太会笑了,脸上像是带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具。葬礼上,她的表现不像是那个在手术室外哭的天昏地暗无家可归的小孩,她冷漠麻木,如一只提线木偶,没有生气亦没有活力。礼貌周到中泛着机械地一一谢过前来吊唁的叔伯阿姨,安静地听着来自他们的安慰,礼数周全的一一应答,像是让谁上了发条。丧礼上,墨倾颜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只是在宾客尽散之时,她一个人在父亲墨齐的墓碑前长跪不起。直到十四小时后听闻消息的秦娇匆匆回国,抱起彼时已昏迷不醒的小女孩送到了医院。
秦娇曾经是个生命垂危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出不起医药费的时候,是墨齐救了她的命。她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救命恩人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更何况那个人于她而言并不止是救命恩人。秦娇承担了对墨倾颜的关怀照料与陪伴,只不过近年来她工作越发繁忙,异国他乡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而两人谁也不知道,秦娇竟然会是秦龙的亲妹妹。世界小到这么的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