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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阳春白雪

白衣老者行到厅堂,数十名静静跪坐的青年男子纷纷长身而起,恭敬地鞠躬行礼。

“参见夫子。”众人整齐划一出口,厅堂角落的少女也停下弹琴,走出了屏风。

一袭白裙委地,少女正直豆蔻年华,娉娉袅袅。她笑嘻嘻地走到罪庆身旁,娇声道:“夫子怎么今日有闲情,来听学生弹琴呢。”

“哈哈,是洪薄总在我耳边提你,最近人们谈起说周家,都说清流琴仙小银梅,故今日便来听听《雪中梅开曲》。”罪庆看向紧随身后进来的白衣青年,窃笑道。

罪洪薄上前笑了笑:“银梅,我只是如实回答老师的问题。”

周银梅瞄了一眼罪洪薄,鼓了鼓脸颊,抱怨道:“那都是戏称,夫子谱的《雪中梅开曲》好生艰难,银梅可是苦练了一个月,也不敢说能一曲终了丝毫不错。”

周银梅的小眼神,罪庆看在眼里,他活了这么多年,少女春心当知,明显是对罪洪薄有意思,于是道:“哈哈,错了又有什么关系,曲子本就随心而动,倒无需苛求自己,我和洪薄都想听听。”

罪洪薄见此,也附和道:“是啊,银梅,老师并不是来检验的,而且大家都想听听,放松心态即可。”两人背后的青年男子们都点了点头,赞同罪洪薄的说法。

“既然夫子如此,那银梅就献丑了。”周银梅行了个万福,施施然回到琴处,撤走屏风,前排的青年男子们则给罪庆和罪洪薄让座。

“叮。”周银梅试了试琴音,调整一番,一曲《雪中梅开曲》慢慢从她手指间流出。

“花重开,人已去,少女长成。”罪庆低吟一句,切合琴声。

罪洪薄听此,也唱到:“少年不知雪,白发不求梅,古今多少人与事,几番雪落,几多梅花开,入土身惊坐起,方知少年空余情。”

弹琴中周银梅也应曲而歌,婉转的女音从高到低,冷冽之中,听者们都闭上眼,意境已成,皆用心感受。众人仿佛看到乌云盖顶的天空,纯白的雪花飘飘荡荡,从天而降。

一些青年男子甚至仰起头,似乎晶莹剔透的雪花融在了脸颊上,随着漫天大雪而来,他们似乎感到寒冷,嘴角有了一丝微颤。

在那幻想的天地边缘,雪崖之上,几朵梅花不屈盛开,成为这地平线,这世间最浓墨重彩的奇迹。

听者们都不由一笑,不过一刻钟,却似乎过了一夜。

歌毕,琴声渐渐低落,将众人带出幻想,带回原来的世界。

《雪中梅开曲》,周银梅一曲完美落幕,更确切地说,成了雪中寻梅,不过意境自然。

“啪啪啪”所有青年男子们都站起身来鼓掌,罪庆和罪洪薄虽没站起,两人也在鼓着掌。

听者们如此赞赏,周银梅也不断回礼,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发自心底的高兴。

厅堂里都是盛情赞美,众人洋溢着喜悦,似乎经此一曲,他们见证了一位大琴师的诞生,他们与有荣焉。

唯有罪庆和罪洪薄,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人注意到,老者和青年手上虽在鼓掌,眼底却有深深的落寞。

与罪家书院相隔不远的一座高阁上,一群身披重甲,手持大柴刀卫士站满了顶层厅堂。在他们前方,一位白衣老者,凭栏远眺,一身书卷气息与身边这群壮汉身上煞气格格不入,就像鸽子落入乌鸦群。

可这群壮汉明显以老者为首是瞻,他们屈膝半跪,显得尊卑有别。

因为老人是元婴强者,他们不过筑基三重。

能命令罪家私军,白衣老者正是罪战,此时他正看着远处黑色高阁顶层厅堂,周银梅弹琴,罪庆和罪洪薄的一举一动在他这种眼力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读书人的事,嘿!倒是有些趣味,比藏书阁的那冷清有味。”罪战头也不回,勾了勾手,一名黑甲卫士上前。

“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

半跪的黑甲卫士摘下面甲,仰起头来,露出伤痕满布的脸庞,抱拳道:“四十九枚铜镜已部署完毕,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只是…”

罪战转头,挑了挑眉:“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当然,也是罪庆看着长大,有话直说,还是说你们下不去手?”

“主人误会了,属下冒死直说,罪庆的确是我等老师,但违逆主人那就该杀,只是觉得罪庆多年经营,一定留了后手,一旦出手,恐怕会影响整个家族。”

“影响的确会有,但罪庆这只魔头,你们也知道那些传闻,那杀他的那些代价也就不足为道了。”罪战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白衣随风飘动,眼底满是冷漠,他寒声命令:“魔焰书院,读书人的圣地?一群凡夫俗子罢了!还敢自称圣人?里面所有人一律处决,不留活口!”

“是!”黑甲卫士齐声应道,接着纷纷闪身而出,同时,一道道黄色光团在魔焰书院周围升起。

魔焰书院周围的异象自然引起里面人注意,读书声嘎然而止,随之是骚动声,这些饱读诗书的凡人挤在阁楼栏台,走出书室,看着那些光色光团,他们倒迅速冷静下来。

这些书生都知道肯定是仙人在施法,有的甚至司空见惯,回去继续钻研书画去了,唯有在黑色高阁顶层的众人不这么想。

青年男子们都神情黯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着,罪庆和罪洪薄也终于缓缓起身,周银梅张了张口,想向她的老师,她喜欢的人问,外面发生什么了,但没能出口。

罪庆和罪洪薄身上的气势太过可怕,太过骇人。刚刚还慈爱的老者,飘逸的青年,随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楼梯口,四周似有无形的风暴,让周银梅喘不过气来。

那简直是洪荒巨兽的吐息,不是凡人能承受。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踢踏声,回彻整个魔焰书院,随之而来的是尖利刺耳的惨嚎。

“你们是谁?你们…”

“修士,修士杀人了!啊…”

“救我,救我!”

周银梅惊恐地走上栏台,眼下魔焰书院火光四起,一群黑甲卫士穿梭于楼宇间,飞来飞去,大柴刀闪着心惊动魄的血色。

他们在有条不紊行动!

周银梅脸色惨白,有人在血洗书院!修士在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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