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兽森林，骨沟。
圆月之下，骨沟第二段的尽头，一根粗大的骨刺上凭空出现一道漩涡，闷闷的嗡鸣声惊得一些小型走兽钻入土地。
那漩涡转速越来越慢，不一会儿，两个人影从中显露，一名黑发少年，一位纯白少女。
当两人身后漩涡消散为虚无，黑发少年刷地落向骨刺，而纯白少女则立马飞向黑发少年并抱住他，接着一踏，一转身，轻盈地落到地上。
“康无为？白?！给我醒醒！”纯白少女说着一把掌直接打了上黑发少年，即苍兽白?的脸颊。
啪，啪，啪！
连续三下，白?顿时大叫：“疼啊，疼啊！小灰干嘛打我！”
白?苏醒同时，纯白少女瞬间放手，她正是小灰，面对地上白?伸手指责，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是就此睡去，怕是永远醒不过来了，不打不行的。”
白?皱起眉头，他和小灰可是在轮回道互交安危过的朋友，虽然小灰如今大变样，但他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摸着肿胀的脸颊，默默站起身来。
“生气了？”
面对小灰的额外关心，白?懒得答话，反倒拍打起身上尘土，兽皮有些刮花，他扯了扯兽皮背心，端正衣饰，才随即看向一旁小灰，开始打量。
“小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灰的模样，已不是先前辩识不了性别的灰色人形了，现在的小灰，简直如同象牙雕刻的少女，五官精致，多了灵动与真实，但也多了一丝梦幻，这让白?非常感兴趣。
而一旁的小灰，却四处张望，反倒现在变成她不理睬白?的问题。
“衣服，头发，全身纯白，不可思议，这不是真正肉身吧？还是说梦？”小声说着，白?下意识探手摸去，实在是他太好奇了，此时两人高度相差不多，站得又近，白?的手正好碰上了小灰纯白身体的胸前。
酥麻的触感传至白?的大脑，让他瞬间清醒，恢复理智。
“怎么会，这么美妙！”
小灰机械地转过头面对白?，脸上显示愤怒的表情。
“对不住啊。”白?意识过来，尴尬抚额，嘴角微抽地说道：“小灰，你不会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小灰虽横眉冷对，但只是叉起了腰。
白?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因为他到现在还记得郭家老祖对他的所作所为。
那个狭隘的，欲杀他为后快的化神修士。
可小灰不一样，小灰根本就不是一个这个时代的封建女修啊。
白?惨笑：“刚刚被人锤了，被打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了。”
谈及刚刚的事，小灰吸了口气，赔笑道：“此事因我恢复部分记忆而发生，牵连你，倒是我对不住。”
小灰的低姿态白?自觉受不起，他连忙挥手，道：“这没什么，小灰，我只是奇怪，我明明应该重伤了，可我身体却没什么事。”
小灰解释道：“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我的识海世界中，自然只是精神惊吓，但也足够真实可怕了。”
“识海世界？假的？”
小灰轻笑着，看到白?的渴望的眼神，似乎想起以前，继续解释道：“我那个时代修行体系只有三大步，第一步，至人，即至人身之极致，第二步，三清，即穷仙法之尽头，第三步，道演，即推演宇宙规律，红尘天涯，纳万物于自身。第二步大成修士，一窍一空间，可在泥丸宫开辟神台世界，只是现在我没有肉身，所以只是它的影子，它的根本，一个精神世界，我因你的道理刺激，恢复了部分记忆，激发了识海中，神台世界的第一次复苏。”
白?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小灰见此，扯了扯白?的脸，拉回他的纷乱思绪。
古修！
白?心里嘀咕，小灰所说有别于他所了解的人道体系。
“对了，那两个人啊，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他们是谁我也不清楚，但精神力量能入侵我的识海，显现在神台世界，必然强于我。”
白?皱眉：“入侵？”
“是啊，似乎是因为我感悟了轮回道的部分法则，才招惹到他们，他们这群小偷强行拿了一些我的记忆，不过我也因此得了他一些记忆。”
白?惊喜：“看来，小灰你是知道了什么？”
小灰叹气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强者，他似乎对轮回道十分了解，自称死神！”
“死神！那两个疯子的确提及，还说要我们的灵魂！”白?想起了马首男子。
“有人敢索取灵魂，主宰死亡，这些事情，我倒挺感兴趣的，灵魂奥秘，我倒还没有涉及过呢。”
白?眼皮跳了跳，眼见小灰不但不害怕，还眼露狡黠，试探问道：“莫非小灰你能应付？”
“谈不上应付，走一步算一步，修行的觉悟，利损参半，康无为，你怕死？”
“当然怕死，不过我更怕一个人孤独死去。”白?大方承认，眼露精芒，“小灰，你的修为，用我的修仙体系来衡量，你是什么境界？”
小灰美眸流转，旋即答道：“我可没有第二步大成，我只是九天联盟还在时，早年有些机缘，得以开辟识海世界，我巅峰时大概小乘修为，现在，只有元神灵体，不过…化神实力罢了。”
话语中，小灰微微停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白?听此，暗地自勉，转头开心道：“小灰，别灰心，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就是了。”
小灰看向完全相信她的白?，浅笑道：“呵呵，说的也是。”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蠢？”
“哪有哪有。”
“对了小灰，你忆起了自己本名了吗？”
“太久了，忘了，名字而已，有什么问题？”
“没，只是感觉，以后叫你小白吧。”
“滚。”
“好吧，对了小灰，我的黑暗剑呢？”
“啊，那个，被我不小心吃了。”
“…”
此时小脸有些憋屈的白?有所不知，在他和小灰所处的晨旭天之外，九天十地之外，无数星海之外，这漆黑深邃的宇宙尽头，有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男子，他单手托腮，闭目靠坐在金色的王座上，长发未因无重力而漂浮，反而黑直。
他的样貌似乎显示着他就一个普通人，但他可以这样惬意地坐在着这里，就足以彰显他修为的惊人。
在这极致险恶的死寂环境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从这宇宙虚无中听得，他微微睁眼，亮蓝色的眼眸，比他面前的星河还要波光粼粼。
不在乎的蔑视，强大无比的权威，宛若宇宙的君王高高在上，懒散地稍微巡视这如草芥的万千星界。
他轻启嘴唇，喃喃自语，又似乎在说给什么人听。
如果真有与他同等存在的人在的话，那听到的话必然是梦呓般语气。
“命运，时空，天道。”
“森罗万象，唯我死神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