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不起，放火烧！”
老妈那讽刺不懂得节俭过日子的老爸时，总会甩出这样一句“名言”。
这话被老大学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笑：因为老大可是一向以“扔、扔、扔”为极简生活的诀窍的，这么学着，也只是为了博得老妈一乐。
我们拼命想让老妈乐，是因为这个春节，总让老妈哭。
没想到，元宵节一过，就是大舅的80大寿了，表哥发来微信视频，村里整齐的乡村道路上，全部是硬化的水泥路面了，一溜大拱门红充气膜，上面的标语是：“贺金武宝80大寿”，还有好多个大充气棚，里面全部的桌子都铺着大红的桌布，整个的场面热烈、隆重，喜气洋洋。
晚上，给老妈一看，原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我和在江苏老家的表哥成了一个架起上一代沟通的工具，负责把手机微信视频接通，接下来，老妈和他的哥哥、嫂嫂就互相看不够，一个劲儿地说：“老喽！老喽！比上次老多喽！你受苦了！”然后就两边一起抹泪儿。
就在这个时候，老爸还睡得迷迷糊糊，把他扶坐起来，也毫无兴趣，而此时的他，早已干了一件大坏事：把尿壶全部倒洒在了床边，从肩部一直到屁股这一溜的床边、防止他掉下床的一个胖胖的枕头，全部遭了殃。
要不是在接大舅的电话，这种情况一定会引起老妈的一片咆哮，可是现在老妈都顾不上，这些善后的事，都由我来一点一点解决。
于是，客厅的暖气包片，又晾晒了一片，客厅里又满是老爸的“划地界用化学元素”的DNA味道了。
我已经适应了，甚至还就着这个味道，看着元宵晚会，揪几根油炸散子、剥几颗花生和一把葵花籽吃，完全没当回事。反正明天再拿回我的小窝里，再好好处理一番，会恢复正常的。
老妈出来，还没有从这个情绪当中恢复出来，就又和我说着老家里的故事，还特地拿过镜子，说：“有那么老吗？我哥哥说我比他都老，都怪你爸爸，害了我。”
我就给她说：“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好好研究研究。”
拍好，给她一看：“都怪中午睡了一觉，这梳好的头发都散开了，这样看上去就是头发乱七八糟的。”
“妈，这样不是真实的你，明天白天，光线好了，再梳好头，绝不是这样的。这张不好，删掉！”
为了鼓励老妈还年轻，让她从伤感中跳出来，就给她讲今天的笑话：“妈，你知不知道今天老爸见到老二的时候说的啥？”
“说啥？”老妈冲我瞅着问。
“老爸看着刚进到大卧室的老二，就问：‘你爸爸咋没来？’；老二开心地回答：‘我爸爸在吃饭呢！’，老爸把老二当成她女儿了，哈哈！这辈份乱的。”
“唉！这个老瞎子，是越来越瞎了。”
“本来老二的视力也不好，这下子有意思了，大家都看不清，一通乱对才好。”
老妈心烦意乱，和我一起守在电视机前，重庆台又一次重播的《琅琊榜》还算是能看进去的电视，正演到“要去救卫铮的梅长苏此时正在向晋王道谢，让晋王反问何由，蒙大将军赶紧打着哈哈救了场”，老妈却心思都还在她哥的那一通对哭上，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在和我一起在看电视，而只是想把这种心情平复完了，再去按常规睡觉。
这几天实在太困了，这下，我连耳机都不用戴，什么“高晓松”、“韩寒”之类的都不需要，直接就进入了梦乡。
虽然不是很清楚梦境，可是昨天入梦的是秦海，有他出现的梦极少。
我哥按他们的日程，计划着和老妈的电话：“我们买了明天晚上的机票。”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们正在西安。
从湖南一路开回来，回程漫漫，天气越来越冷，也不是什么舒服的旅程。
侄子给交代了一件事，和我的工作总算能对接上了：他打工的公司，与我的公司，就在这猪年的第一个月里，发生了第一笔业务往来：在我的网站上，挂了他们的广告，这样也不错，挺好的开端。
出于职业习惯，先上网查了一下，这才搞清楚侄子的QQ头像为什么是一只小狗头，原来，他所实习打工的单位就是一家做宠物狗狗的网站，但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却是相当不简单，投资了17家公司，比我还要小6岁，却有着显赫的履历，曾在美国的投资机构工作多年，他和陶欢同岁，现在的陶欢正在做他的健身房，成天忙得不亦乐乎，但和这位相比，又显得差了许多，但是从照片上看：这面相，真正是给愁的！不如陶欢富态、快乐。
奇怪，怎么突然联想到陶欢了，过年看到他的微信里有一个蹲在小女孩旁边的照片，为了保护小女孩的隐私，脸部处理成一只漂亮的蝴蝶，他标注的文字是：“和小情人过年。”那，这是他的女儿吗？结婚这么多年了，按理也早该有一个宝宝了。
唉！关我什么事啊！
江苏老家大舅舅的80大寿如约举行：隆重的吃喝场面，乡亲们都为这位曾经的生产队长的高寿而共同举杯开怀，一段又一段的视频，我每接到一段，就放给老妈看，她还是习惯地手上一边打着毛线，眼只是偶然撇一眼，对她来说，所有的电视都是主要用来“听”的，其他都依靠脑补，所以“高不高清”、4不4K，对她来说，没区别，所以她特别反对我帮她把电视调节到最清楚的“高清”，就多了一个步骤，对她来说，就象登天一样难！对这种操作，至死不学！
大姐过来的时候，也把这些视频播给老妈看了，这么多年的工作，让她身体也特别怕冷，爸妈家的温度和全天候地通风，让她手脚冰凉，一直无解。我给她分享经验：要练习，在家里，要裸奔，就习惯这种温度了。她才不干！
回过神来，面对这几天，由于持续的心情紧张，我没有休息好，情绪有点失控的倾向，直到抓紧时间，晚上我得回到自己的小窝里要做半小时的夜读录音，就这么简单的一点时间要求，老妈说：“你爸要是这段时间要拉屎怎么办？”
“那就憋着！！”我不耐烦了。
真心的，如果为了他那可能有、可能没有的一泡屎，我就只好在那里，看着我并不喜欢却能吸引老妈天天守着的的弱智拖拉剧情电视剧，就象是在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美好生命在被一刀一刀慢刀磨着扼杀一样。
我原本是有可能过更好的生活的，并且这些美好就摆在那里，而我却没命去享受！那些：我的温馨小窝，我的舒服小床，我的电脑……可是这一切，都要让位于老爸的这段看上去“岌岌可危”的生命———甚至我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他真的没劲了，晚饭前，他说要拉屎，我和老妈拼命鼓励他，让他使劲，抓一把就起来了：可是他就把手从上往下，一次次放下，一开始，我俩还象两个赛场边的拉拉队员一样，一起鼓劲：“加油！就使一下劲就站起来了！上午你不是站了十个吗？”到后来，还那样，老妈改骂了，后来因为骂得狠了，他还使劲拍了窗台两下表示抗议———都有这劲拍，没劲站起来！———他胳膊上有劲呢，是他在琢磨自己其实没有便意了，干嘛还费那个劲起来；而我和我妈却还在以为是他没劲站起来，这纯粹是在玩我们！
果然，他并不打算真的去拉屎，要我们再拉他回床上去。那庞大的身躯，每折腾一次，都够我们受的。
复又送回床上，一切安顿好，他几乎就什么都不用干，就看我们如何弄他。
看到他又有精神到折腾我们了，晚饭他吃得是很好的。可现在，突然间，我开始烦了，冲老妈说完那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进行完今天的我其他工作：“七个一”的日工程，今天只做完了一个“一”。
打开小窝的门，看着一片晾晒的茶几，都是下午抽空回来给爸做晚餐的战场需要清理；破壁机还没有清洗，电脑上这篇文字还没写完，楼上的洗完了的被他昨晚屎湿的枕头套也该挪到暖气片上了，晒了半下午的太阳……
哥明天晚上才能开回来，可是我怎么感觉到要力竭了呢！关上房门，我冲着智能音箱小杜大喊叫了几声，发现大叫一下，真的很解气！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