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大会尚有三天时间才开始。
天运峰上的日子,因为有唐云陪着,倒也不算无聊。
至于桑然綺,已经绑架小狗白玉,不知所踪。
小师姐赵月琈,则在凌锋阁的人群中,一直没有回来过,三师兄杜衡秋,跟钱临在一起过后,便一直闭目养神,要在仙盟大会上大放异彩。他把这次大会比试称之为背水一战,所以一刻都放松不得。
钱临无所谓,只是师父即将到来,他开始心中有些忐忑,忐忑于静心寺自己误伤师姐一事,不知道如何向师父坦白。
还有就是自己心中的戾气和轮回珠之事,不知道师父将会如何处罚自己。
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赵谦益终于带着赵孟韬等门下弟子,来到了赤苏楼的所在地。
钱临远远迎了上去,直接面对赵谦益跪了下来,低头不敢发一言。
赵谦益看着不远处成熟不少的小徒弟,眼中神色变幻,不发一言。
最后当没有看见一样,直接从钱临身边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师娘柳眉看着眼前自己一直很疼爱的小徒弟,叹息一声,跟在赵谦益身后而去。
赵孟韬有些不忍,伸手要去扶他,但是远去的师父声音传来:“别扶他!“
赵孟韬歉意地对着小师弟笑了笑,跟了上去。
太阳逐渐移到当中,猛烈的阳光照射下来,照着沉默不语的钱临,很快的,他的衣服开始湿透,额头的汗水颗颗滴落,落在面前的地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远处,有些人窃窃私语,看着不远处奇怪的一幕。
此刻,赵谦益已经被赤苏楼主亲自接进门派大殿中,云霄谷的一干弟子也全部进跟了进去。时间一点点过去,赤苏楼的广场上跪了个云霄谷的弟子的消息逐渐传开来,围观的人逐渐增多,大家纷纷议论,那个跪着的人到底犯了什么错。
很快,唐云与桑然绮也知道这件事情,一脸着急的跑过来拉钱临,但是钱临依旧低头跪着,不理会两人。
这么一来,两人也不好去拉他,唐云心下一动,找了把伞帮助他遮住些太阳,却被钱临一把拨开。只得无奈的站在不远处,内心为他着急。
就这样,一天时间过去,不知道云霄谷的人是不是得到赵谦益的吩咐,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围观的人议论片刻之后,逐渐散去,当半空中的那轮明月升起来后,陪在钱临身边的,只有不远处坐着的唐云。
广场开始安静下来,月色之下,八个巨大的台柱像是八个沉默的巨人,默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钱临。
没有人知道那个跪着的少年,心中在想什么。
只是不远处的唐云,看见他的眼睛暗淡无光。
唐云逐渐走到他身边,干脆躺下来,看着渐渐爬上半空中的明月,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很懊悔,肯定还在自责中。”
停了停,唐云继续道:“我跟你讲我的一个故事吧。记得那时候我爹还在世,我还是一个醉心修仙的孩子,偷偷将我爹给我娘准备的药给弄坏了。”
“那味药并不好找,是我爹托了许多人情才弄到的,那件事情造成的结果是我娘为此痛了两个月,当我看见我娘痛苦的样子,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错误。”
“可是,我爹并没有打我,看见我流泪的样子,对我说,人这一辈子,谁都会犯错,错就是错了,再怎么去懊悔也于事无补,如何去挽救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担当的事情。从那个时候起,我再也没有为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后悔过,直到现在。”
钱临依旧低头跪着,似乎对唐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而身边的唐云,继续道:“我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想到的,是如何去弥补这件事情造成的损失。今天我帮不了你,但是作为兄弟,我陪着你。”
说完也不理会钱临会不会理己,将头枕在双手上,看着明月当空,不在说话。
钱临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是多大,更能体会师父心中的失望,他也不奢求师父的原谅,只是觉得自己这般跪着,能够消一消师父的怒火也好。
就在唐云躺下不久,突然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向着这里靠过来。
唐云一骨碌爬起来,低声喝到:“谁?”
只听见对方嘘了一声,然后慢慢摸到钱临下跪之处,带头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摸到,他摸到钱临的地方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弟撑住哈,不是师兄们不救你,只是师父说了狠话,要是谁敢替你求情的话,谁就跟你一起跪着,所以你就原谅师兄们吧。”
另外一个看上去有些懒散的道:“确实是这样,师父也是因为气得够呛,小师妹可是师父的心头肉,这次你犯这么大的错,师父他老人家自然愤怒异常了。”
钱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师兄,心底却有些空空的感觉。
那袭朱红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众人之中。
众师兄依旧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在帮钱临打气和出主意。只是,在钱临心底,像是在讨论意见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月色照下来,照着围拢一堆的众人,照着一些凄冷的广场和广场尽头的石阶顶端处,默默站立的两位中年夫妇。
“谦哥,那个孩子......“中年女子看向自己的夫君,开口道,话语中有些不舍和疼爱。
赵谦益看着白玉一般的明月,仿佛有心事一般,微微叹口气道:”不是我心狠,只是他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出格了。他心里也知道,我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期望,只是,这次我发现,他身上的那股戾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了。你说,让我如何不生气.“
柳梅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轻声道:“那孩子的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赵谦益的目光从月轮上移到广场中那些人围绕的跪着的身影,半晌道:“重情之人,必困于情,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柳梅听见夫君的话,不再言语。
月色依旧,照亮仙境一般的天运山,却照不进有些人的阴暗。